夏皇听闻宸贵妃所言,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只觉其话语甚合心意,远比卫与萱所讲更为动听。
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开口言道:“赵无虞啊,如今这闲王子一片赤诚之心,诚心诚意前来求娶于你。寡人念及他这份深情厚意,决定赐予你无上荣耀,特加封你为我大夏之郡主。封号嘛,就定为‘睦和’二字。三日之后,将举行隆重的册封典礼,届时你便可风风光光地嫁予金日闲王子为妃啦!”
夏皇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划过天际。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而就在这时,两道异口同声的呼喊骤然响起。
“不可!”
其中一声来自赵无虞,她的嗓音尖锐而急切,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另一声则出自卫卿池,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沉稳,然而其间的急促之意亦是表露无疑。
夏皇的脸色一沉。
他是大夏的皇帝,刚才亲口说出的命令,竟然现在就有人在反驳,还是两个人。
卫卿池看一眼赵无虞,站起身正准备说话,却见赵无虞直接走了出去。
赵无虞走到中央,面向夏皇,行了跪拜大礼,跪拜之后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说道:“微臣感念皇帝陛下恩德,但是现如今有件事微臣不得不说。”
夏皇坐在椅上,懒洋洋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道:“你说。”
这些人对夏皇而言,不过是蝼蚁。
今日他能在这里和颜悦色,只不过是宸贵妃将他哄得十分高兴,闲暇时间他也愿意陪着一起玩儿而已,至于金日闲想求娶的人是谁,是将军还是公主,对于夏皇来说,他根本就不在意。
就算是公主,他也有十几个呢,如果不出意外,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赵无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陛下,微臣先前已经与人定亲,现在若是带着婚约与闲王子成婚,恐有欺骗嫌疑。”
夏皇微微皱眉,这个赵无虞,他是知道的。
许久之前就有人告诉他,说是太子身边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后面在澜州府时,卫卿池又特意上了一道奏折,为赵无虞请封,夏皇以为是太子殿下故意留在身边的女人,没想到今天一看,竟然只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而已。
“定亲?与谁?”
夏皇问道。
赵无虞看一眼卫卿池。
她自六岁与卫卿池结识,至今已经走过十四年,这十四年中,卫卿池一直扮演者亦师亦友的角色,今天他也是挺身而出,但是现在真的不能再让卫卿池出面。
赵无虞依旧是跪着,不卑不亢的道:“启禀皇帝陛下,是微臣在澜州府结识的清昙道长。”
卫卿池一愣。
这个傻丫头,在说什么?什么和清昙道长结亲?难道不应该说是入太子府吗?
有什么比将他这个太子抬出来更好用的呢?用他的名义去拒绝金日闲,谁也不会说什么?
夏皇也有一些惊讶。
原本他以为赵无虞会说自己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再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入主东宫,可是现在说什么道长?
金日闲也皱起眉头,清昙道长他是知道的,就是澜州府上善观的大弟子,也是上次去给那死在芳香楼的北戎士卒去选供奉之地时,就是选了这清昙的竹苑。
卫与萱小声道:“赵将军,你不会是不想去北戎,随便说了一个人吧!”
难怪她会这样想,在场的人恐怕都是这样的心思。
卫与萱的声音虽小,但是现在却是一片寂静,自然就让身边的人听了去。
卫与芙也站起身,一同跪在赵无虞身边,道:“父皇,这清昙道长确有其人,他是澜州府上善观掌教广林道长的大弟子,为人学识渊博、心地仁慈,在澜州府一带素有贤名。”
夏皇道:“是吗?这澜州府距离雍都何止千里,就算是有这样一个人,寡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定亲啊,再者,修道之人怎么能入俗世呢?既然如此,依寡人看,既然金日闲王子喜欢你,你就随王子回草原好了。”
赵无虞心中一凉。
卫与芙跪在她身边,向前膝行几步,道:“父皇,万万不可啊······”
卫与萱此时也道:“芙妹妹啊,你这是做什么?金日王子能看上赵将军,那也是赵将军的福气,你怎么能这样阻拦?”
卫卿池冲着卫与萱低喝一声,道:“闭嘴!”
卫与萱吓了一跳,不甘心的住了口。
今天她的母妃和大姐都不在,身边坐着的公主们一向与她也不睦,自然是不会劝阻她。
卫卿池抬头看向自己父皇。
夏皇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宸贵妃的肚子。
赵无虞此时道:“启禀皇帝陛下,我与清昙道长确实是有婚约之身,且他现在人就在夏宫之内,陛下完全可以传召!且他已经将家中的定情信物给了微臣,自然不会是假的。”
金日闲不相信的看着赵无虞,喃喃自语道:“不会吧,这怎么会?”
原本他以为赵无虞真的只是随便说了一个人而已,没想到现在还有什么定情信物。
赵无虞将自己的佩剑高高举起。
夏皇已经安排人去叫人。
卫卿池也有些吃惊,难道清昙现在真的在夏宫之内?
卫与芙回头看着赵无虞,只见赵无虞一脸坚毅。
清昙真的是在夏宫,并且就在这诵经祈福的一百零八人之中,蔺大监亲自带着小宫监去将人带了过来。
清昙一头雾水,就这样被蔺大监带着来到了夏皇面前。
他原先爱穿的青色道袍也已经变成了明黄色,头上簪了碧玉簪,脸上多了些沧桑。
来的路上,蔺大监仔细瞧了瞧他,眼神中带着些探究的意味,可是也并未多说什么。
进了宴会厅,清昙瞬间就看明白了眼前得大形势。
虽说清昙穿着一身道袍,却是身姿挺拔、眼睛炯炯有神、步履矫健,也让宴会上的一众贵女眼前一亮。
卫与萱只觉得这个年轻的道士似乎是比那白袍小将周枫平更好看,一时之间忍不住多看两眼。
清昙一扬手中的佛尘,对着夏皇行了一礼,口中道:“福生无量天尊。”
这也是大夏历来的传统,修行之人可以不行跪拜之礼。
赵无虞跪在地上,抬头去看清昙。
清昙第一次从那双清亮聪慧的眸子里看到了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