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庆还没松口说让她进门儿呢!许香禾只觉八字还没一撇,不敢夸这样的海口,她涨红了脸,慌忙打断,
“萧大哥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锦岚,莫要瞎起哄。”
宋棠微浑没放在心上,只笑应道:“好,我记下了,纳妾虽不需要大摆宴席,可是我也会备一份贺礼,恭贺你成为表哥的妾室。”
宋棠微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许香禾明知自己的身份只配给萧容庆做妾,可即便她有自知之明,却也不愿听到宋棠微这么说,因为她的语调像极了嘲讽!
心中自卑的许香禾紧掐着自己的拇指,低眉默不作声,她薄唇紧抿,下巴微颤,锦岚心疼不已,转头瞥了宋棠微一眼,冷噎道:
“皇族妾室,那也是贵妾,至少香禾的身份清白干净,且她又年轻貌美,是个黄花大闺女,必然能得我皇叔的欢心!”
锦岚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年纪大,还嫁过人嘛!宋棠微笑意顿僵,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得像是落入沸水的虾子!
若搁平日里,锦岚不会随意揶揄旁人,谁让这个宋棠微一直奚落许香禾,她先出言讽刺,锦岚自不会与她客气!
这宋棠微年纪虽轻,辈分却不小,她是勤太妃的小表妹,而勤太妃又与太后走得近。赵静瑶只是得帮她说话,
“自打你离开都城之后,睿王殿下便没有娶妃,由此可见,他心中应该还在惦念着那份旧情。”
提及此事,宋棠微目露哀容,怅叹道:“怪只怪我与表哥情深缘浅,终是未能在一起。”
乍闻此言,云羽不免咋舌,这真的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子该说的话吗?
寡居的女子再嫁,此乃人之常情,同为女子,云羽很能理解,可是宋棠微的丈夫才去没多久,即便她有别的心思,也该私下说,怎么能在宫宴这样的场合当众与人讨论,说她与萧容庆情深缘浅?
无需等到明日,只怕这话下午就该传出去了!
她真就不在乎世人的指点吗?
即便萧容庆对她念念不忘,这也不是能拿到明面上去说的事,否则世人很容易将她和夫家的不睦都归咎于萧容庆,这对萧容庆而言很不利!
可云羽转念一想,这是萧容庆自个儿的私事,也许他都不介意,她考虑这些做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锦岚也很震惊,她没想到这个宋棠微竟是如此大胆,浑然不顾及脸面。
嫌恶的锦岚不屑嗤道:“所谓的情深缘浅,也有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者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叔身边早就有了新人,哪还记得什么旧人呢?他可是堂堂王爷,还能惦记别家男人的女人吗?”
锦岚几句话噎着宋棠微涨红了脸,改口道:“我可没说表哥惦记着我,只是感慨情深缘浅罢了!”
“既然知道缘浅,那就不要总提那些旧事,你该不会还想跟我皇叔再续前缘吧?”
宋棠微看了坐在不远处的萧容庆一眼,哀伤幽叹,“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女人,表哥他又怎会稀罕我呢?”
赵静瑶故意与锦岚唱反调,温声安慰,“棠微,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丈夫已经不在了,你还可以再嫁呀!睿王殿下那么久没成亲,说不定就是在等着你呢!”
宋棠微不由红了脸,“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得让许姑娘听到,心里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萧容庆大哥对我有恩,我心生感念,但他的私事,我不会多管。”
说这话时,许香禾始终沉着一张脸,她面上说着不在乎,心中却是无比焦虑,只因最近她和萧容庆没有任何进展,偏偏在这个时候,宋棠微又回来了!
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许香禾便觉自己毫无胜算!
云羽只是来参加宫宴的,却又听到了这些个迷惑的言论,看来今儿个是无法愉快的用膳了。
用罢宴席,便到了听戏的时候。
云羽已经习惯了午休,一到这个点儿就犯困,台上还在唱着戏,台下的她已经斜倚在圈椅中,以手支额,开始打盹儿。
坐在不远处的萧容庆瞄见这一幕,遂嘱咐宫人过去一趟。
宫人得令而去,走近舒小主,福身禀报,“小主,睿王殿下说您怀着身孕,这管弦之声太过吵闹,恐不利于养胎,所以请您先回去休息,不必在此相陪。”
被吵醒的云羽恍惚睁开了眼,她早就困得撑不住,想回去休息,但众人皆在这儿,她不好独自离席,好在萧容庆发了话,她也就不必顾忌,随即站起身来。
皇后原本是想着让舒云羽坐会子,好歹坐个半个时辰,也算是陪了勤太妃一会儿,过会子再发话让她走,合情合理,可这半个时辰都没到,不过两刻钟的工夫,睿王便先发的话让她离开。
看来睿王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舒云羽的状况,比她还上心!
他究竟是在关注这个孩子,还是连带着舒云羽也关心?
皇后心中生疑,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加之勤太妃在一旁跟她说话,她也就没再深思,继续陪着勤太妃闲聊。
锦岚知道云羽是回去休息,也就没跟过去打搅。她与许香禾留在这儿,继续听戏。
且说云羽回了撷芳殿之后,便卸下钗簪首饰,入帐休息。
下午她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用罢晚膳,闲坐了会子,晚间不到亥时,她又开始打哈欠。
彼时素枝正在为她梳理青丝,云羽看着镜中精神不济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午我已经睡了一个半时辰,按理说晚上应该不困的。可是才用罢晚膳没多会子,我竟然又犯困了。
夜里不到亥时便睡,我能睡到第二天辰时,算起来我这一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可尽管睡了那么久,我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没什么精神,这是怎么回事?”
手持象牙梳的素枝兀自思量道:“兴许是因为小主有了身孕的缘故,听说怀孕之人都容易犯困。”
“可我这困得也太严重了吧?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自己无精打采的,不论睡多久都缓不过来,我又不做什么重活儿,并未受累,我总感觉这不正常。”
听着舒小主的话,素枝一对比,忽然也觉得有些异常,
“先前奴婢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总是能按时醒来,但有时候陪着小主在您的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奴婢也觉得睡得很沉,似乎比平日里睡得更久一些,莫不是您屋里的香有安神之效?”
素枝的话不禁令云羽心下生疑,她这屋里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心知瞎猜无用,于是云羽让素枝去请太医过来为她诊脉。
秦太医为她诊了脉,又检查了香炉和她的一些衣物用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道她的身子比常人稍虚一些,白日里多出去走动即可。
尽管秦太医说没问题,可云羽仍旧有些不放心,她总担心会有人在背后对她动什么手脚。
先前她时不时的被人谋害,最近这几个月却是风平浪静,平静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素枝在旁提议,“小主若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再让跟睿王殿下说一声,劳烦睿王再请太医过来瞧一瞧,多个人多个主意。”
一提起萧容庆,云羽难免有些尴尬,“最近他好像很忙,没有私下来找我,我也不想去找他。再说这只是咱们的猜测,我也没什么证据,贸然找他帮忙,似乎不太妥。”
云羽有所顾忌,素枝想着此事的确诡异,不容忽视,必须得探查清楚,否则小主肯定无法安心。
既然小主不肯去,那她就找机会走一趟。
于是素枝借着办差的理由,亲自去了一趟雍和宫,向睿王禀明此事。
彼时萧容庆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此事,他峰眉微皱,将笔搁在玉山笔枕上,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启唇,
“她为何不亲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