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卿卿对小龟的了解，自然看出了小龟的不乐意。
她眸光微凝，小龟不会无缘无故抗拒给人治疗。
除非是……
穹月已心存死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月色渐渐隐匿，初秋的朝霞映入大地。
病房内的每个人都算不上“正常人”，眼见环绕在穹月身体的白光慢慢消散，知晓差不多了，纷纷都围了过来。
“这能行吗？”
“你没看灵局都没说话吗？我觉得可行。”
“那女人态度这么差，要不行我可得让她和我道歉！”
一群医生围在病床一角，嘴里不停嘀咕，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沈卿卿五官灵敏，自然把这些话都听进了耳里，不过她也没当一回事。
沈花花却微眯着眼睛，仗着身高优势，肉垫无声，悠悠地走到他们中间。
穹月的手指突然微屈，闭着的眼睛不停转动。
“嗷——”
“嗷——”
“嗷——”
三声齐响，吓了病房内众人一跳。
就在此时，穹月猛地睁开眼睛。
“醒了！”
“奇迹，这人鱼真的活过来了！”
方才一起嘀咕沈卿卿的三人，顾不得脚上传来的疼痛，一同惊呼。
肇事者却早已逃之夭夭。
中年男人倒是看清了沈花花的模样，但对上它的眼睛，顿时就怂了，不敢再吭声。
沈花花傲娇地撇过头，昂首挺胸地走向沈卿卿，窜进她的怀里。
沈卿卿皱着眉头，不同于众人的高兴，她看出来了穹月虽然死里逃生，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救我……”
穹月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灵衫上前一步，直接道：“海风伤了我们的人，逃了出去，我们需要你说清楚当时房间内的具体情况。”
手底下的人重伤，他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气。
死寂的眼睛里听见海风的名字，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穹月偏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他不是海风。”
“不可能！”
其余人还来不及说话，匆匆赶回来的辉月就听见了这一句，厉喝道。
当初是他和灵衫一同将两只人鱼押送回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们视线半步，更别提进入特殊调查局后，时时刻刻都有人把守。
辉月有理由怀疑，穹月说这话是在为她的爱人脱罪，毕竟过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穹月眼角留下一滴泪，声音依旧倔强。
“他不是。”
辉月闻言，脾气上来，整个人都十分暴躁。
守在海风病房外的人是他的下属，自打进入特殊调查局便跟着他混，多年下来，早就亲如兄弟。
如今几人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让他怎么能不急？
心中的怒气渐渐转成恨意，盯着穹月的眼神愈发狠厉。
他身形一动，快速冲到病床前，还未动手，便被床边的沈卿卿拦了下来。
“你这一拳下去，她立马就能断气。”
沈卿卿看着辉月捏紧的拳头，说出事实。
“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对上眼前少女清明的眼睛，身体一怔。
良久，辉月赤红的眼睛渐渐恢复，拳头也慢慢松开。
“是我冲动了。”
灵衫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辉月压不住怒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过，按照他对辉月的了解，就算怒极，也不会到轻易动手的地步，更何况方才他周身的气息，充满了杀意。
沈卿卿见状，确认辉月恢复了正常，这才转向床上躺着，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一般的穹月。
“为什么？”
这话说的简短，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指的是海风。
穹月一张脸毫无波澜，闭口不谈。
辉月见她这副模样，刚熄灭的火气又有升起的苗头。
“你……”
“别急。”灵衫一把拉住他的手，平稳的灵气顺势渡了过去。
辉月身形一滞，他再迟钝，也明白了今天自己的行为十分异常。他向后退了两步，退出人群，心中细细回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灵衫见状，松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他眸光一转，几个医生眼里满是兴致勃勃。手一招，外面进来两人，将他们请了出去。
中年男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走了出去。至于后面他们讨论了什么，就不关病房内几人的事了。
另一边沈卿卿并没有因为穹月的沉默而放弃，既然她不想开口，那就换一种方式。
沈卿卿右手一抬，两指并拢，指尖一道灵力打入穹月的体内。
穹月身体的本能，被修复的筋脉里聚起微弱的灵力，追寻沈卿卿的灵力至心脏处。
她瞳孔一震，右手颤抖，缓缓地放到胸口，仔细感受那抹残存的气息。
原来，他一直都在。
“如果我没猜错，这鳞片便是海风突然伤人的原因。它藏的太深，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包括身体的主人穹月。
沈卿卿紧紧盯着穹月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抛出他们所知道的信息与猜测。
“上面有术法，或许他是被控制，也或许如你所说，他不是海风，真正的海风早就已经死了。但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只看着床上的人，不再开口。
穹月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松动，心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不相信深爱她的海风会伤害她，所以在海风重伤她以后，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眼前的海风是假的。
她宁愿相信海风已经死了。
人鱼一族，永不接受背叛。
如今，她心脏处的鳞片，以及沈卿卿口中的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是海风没有早早死亡的证据。
沈卿卿自然看清楚了穹月眼底的纠结与执着，轻叹一声。
海风是否还活着，或者说究竟是不是海风重伤她，背叛了他们至真的爱情，对穹月而言，至关重要。
沈卿卿不理解，但尊重。
“但是什么？”穹月究竟没忍住，沙哑出声。
“我说了，你也得交代清楚情况。”
穹月微不可察地点头，一双眼睛放在沈卿卿的身上。
“说也说不明白，你自己感受吧。”
话落，沈卿卿祭出一张黄符。
符纸在空中散作点点白光，尽数落在穹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