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建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见方十一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且他俩的关系，也没到能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要是没有发酵饲料，县里那么多的牲畜怎么办？工业园区的企业怎么办？
    还有刚通过的园区发展方案，还发展个屁啊！
    “哪里来的消息？靠谱吗？”
    刘昌建心存侥幸地问道，他不明白，省里之前是看好青山县发展的，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总不至于领导要坑害他吧。
    “省里的饲料厂联合请愿，要禁止青山饲料生产，省府怕事情闹大，是能县牺牲我们，安抚住那些企业。”
    方十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前因后果。
    “事情还有回转余地吗？我想想办法？”
    刘昌建看似问方十一，实际是在问自己，他之前一直在省府工作，可想想他打探个消息还行，要改变省府的决定，就得找上老领导，可自己刚来，这也太丢面，太无能了。
    而且还不一定能有用。
    他伸到电话上的手，急忙收了回来，如果消息是真的，又没人告诉他，就说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常委会上的决议，是不是可以......
    “如果没有发酵饲料，结果会怎样？”
    刘昌建下意识的问道，他现在需要懂行的方十一给他一个结果，不至于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刘县长，结果可能会很惨，但如果我们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许会有转机。”
    方十一瞪起了眼睛，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来。
    “什么？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刘昌建坐直了身子，仿佛又活过来似的。
    “将宝押在工业园区上，只要今年竭尽全力，扩大园区的规模和体量，用财政收入反哺县里的养殖，大体上不会让青山模式崩溃，甚至可能有所超越，毕竟去年的指标，只是一个小抬头。”
    方十一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行吗？用一个工业园区，养全县的养殖业，青山是农业县，不是工业县！
    还有，我就不该支持用县财政，给干部们发福利，照你的说法，多少钱都不够造的。”
    刘昌建虽然在反驳，可明显动了心，他现在属于病急乱投医了。
    “只要体量够大就行，而且拒收企业送的年货和红包，一定得执行，不然就是在刨工业园区的根。
    县里干部的福利也得发，等消息传出后，得靠这稳定军心。”
    方十一说完，看见刘昌建一副认命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县长，这消息，我可只提前告诉你了，之后我就打算忘了。”
    方十一小心翼翼，又很无赖地说道。
    “你...出去，滚滚滚出去！”
    刘昌建瞪了方十一一眼，暗骂对方不是东西，他自己也不打算记得，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事消息谁先说出来，谁难受！
    而且事情如果不能改变，那就在一线生机中，寻求突破。
    方十一转身就走，刘昌建话说的虽然恶劣，可语气却很是亲近，显然已经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拉上了贼船。
    回到园区，招商办已经开始布置办公室，陆小曼也已经调离镇长职务，在现场一通指挥。
    “恭喜啊，陆主任，我这园区的小命，可都在您的手上捏着了。”
    方十一在门口，瞧着里面忙活的场景，想到了农发办成立的时候，感慨地说道。
    “呀，方书记您说笑了，我们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才是。”
    陆小曼见是方十一，停了手中动作，高兴地走了过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招商办主任，离不开方十一的推荐。
    她心里实在是感慨万千，农发办成立时，她是从商贸局里，被方十一选中的，不起眼的一员。
    如今不到半年时间，方十一对她的承诺，就这样实现了，一个专门招商的部门，还真的由她主管。
    “招商你拿手，但有一个原则，工业园区不能让有污染的企业入驻，不然整个园区就毁了。”
    方十一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就郑重起来。
    他知道自己放开了招商的口子，再加上承诺给提成，后面必然会有很多妖魔鬼怪的企业，让人塞进来。
    虽然他时常强调，且在每次的方案中，都有醒目的备注，可难保有人利欲熏心。
    尤其是不久后，青山县和他将面临一场艰难考验。
    ......
    县委书记办公室，常务副县长齐元伟面露愤慨之色。
    “书记，我们是不是对方十一太纵容了，他的想法虽然听着很不错，可风险太大，常委们居然很少有反对的。”
    齐元伟对于这样的结果，明显不满意。
    “县里的常委，都是看着青山模式，在方十一手中起来的，他们好些都是受益者，自然是支持的。”
    郭天华微笑着，并没有因为齐元伟的气愤，情绪有所波动。
    只不过他的心情还算不错，一场常委会，让他将青山县的局面，看得明明白白的。
    刘昌建为了政绩，目前来说，是支持方十一的。
    其中副书记柳明德、组织部长耿小波、人武部长韩琦，还有政法委书记洪康平，都是因为青山模式而受益，自然也支持方十一。
    而纪委书记张安国，也摆明态度支持，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对方也是刚调到青山的。
    至于其他人，眼前的齐元伟不知吃了什么药，逮住方十一不放。
    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林永寿，虽然沉默，可看得出对十一是反感的，统战部长目前保持中立。
    看来方十一这个青山县的“二号首长”，名不虚传，要是再想想李云山、黄子安、廖开宇和朱海涛在的时候，那简直是如日中天。
    这么一看，那小子确实很低调了。
    “可这也不是他方十一，没有原则，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理由吧？”
    齐元伟见郭天华依旧平静，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
    “什么意思？老齐，有什么你就明说？”
    郭天华好奇起来，显然也想知道方十一哪里得罪齐元伟了。
    “我想知道，农发办是谁领导的？还有工业园区是谁领导的？
    到底是青县委县府领导方十一？还是方十一领导县委县府？”
    齐元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满，顺便给对方扣个大帽子。
    他一个常务副县长，对农发办和工业园区，没有一点领导权，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知道的，以为他就一个主任、区书记，不知道的，说他是县委书记，也不为过吧！”
    齐元伟见郭天华面色微变，有些兴奋。
    “常委会上，您没看出来吗？方十一完全就架空您了！”
    “青山县谁说了算？常委会谁做主？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意思很明显，青山县是方十一说了算，咱们都是任他鞭策的牛马！
    这可就触及一个县委书记的逆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