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老起初是很不情愿到沈清明的住处的。
    但耐不住后者的盛情邀约，加上自己的书还在沈清明手上，巩老也只得勉为其难跟着沈清明回去了。
    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直到昏昏落日西沉，他和沈清明仍废寝忘食地待在房中。
    而他对沈清明的态度也逐渐从：
    “莫要和老夫套近乎，书只借你看一眼，你就要把那《竞春图卷》还回来！”
    慢慢变成了：
    “呵，你这家伙倒是个有些眼力的人，老夫这两本秘藏可是那些什么无上灵材都比不上的宝贝！”
    “什么，你说你看过更好的东西，莫要蒙骗老夫！”
    “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何见识，你且说与老夫听听如何不同？”
    最后演变成：
    “沈老弟，你藏的酒还有没有？”
    “哎，什么叫抢，老夫喝你一点酒你还不乐意了！”
    “多少人想请老夫喝还没有这个机会！”
    “你再给我讲讲你所看的这名为学习资料的东西。”
    “还有这情趣扮演又是怎么个意思？”
    酒香四散的房间里。
    沈清明推开和他勾肩搭背，醉气熏熏的老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他已经发现了，这什么藏书阁阁老完全就是个老色胚。
    还是那种闷骚的不行的死装派。
    最开始那副吓人的样子，根本就是老色胚资源被盗以致不能及时行乐的痛苦引申出的火气。
    过去的几个时辰里。
    最开始时。
    沈清明借了巩老的《竞春图卷：其二》在旁边观赏，而后者则是把《竞春图卷》拿去了，迫不及待就在他旁边直接看起来。
    那急色的模样连沈清明看了都一阵恶寒。
    生怕对方当着他面做出什么不雅的行为来，好在这“巩老”真的就只是看，未曾做出什么出轨之事。
    沈清明才安心地继续慢悠悠欣赏这《竞春图卷：其二》来。
    但这本相比第一本其实就没啥意思了，无论是新意还是画工都没有第一本的润。
    也难怪这巩老明明有着第二本，却对第一本趋之若鹜。
    于是沈清明也就将其放在一旁看起了《小夜游记》。
    然而巩老却无意间看到了他的举动，不知怎的还有些不满，质问他这么快就看完，是否真的看到了其中的真意。
    沈清明也没绕弯子，直言《竞春图卷》第一本是经典，但这第二本就逊色很多了，更是不如他先前看过的一些“学习资料。”
    此言一出，听见有人诋毁自己心中的珍品。
    这位藏书阁的阁老那是相当的不服气。
    于是沈清明也就对两人手里《竞春图卷》的内容进行了一番点评。
    这个过程中他手脚并用，绘声绘色。
    讲了各种春宫图中各种姿势的进阶版，惊得这位言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巩老缩起了脖子，一愣一愣的。
    甚至像个好奇的学生，虚心地请教起沈清明来。
    后者本来只是粗略随心讲了一下，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然而“巩老”却是听得十分认真，还会不时举一反三。
    询问这个姿势这个场合适配吗？
    亦或是这个姿势对行云雨之事的两者有什么体型要求，双方的情绪和身体状态要达到怎样的程度用会比较好。
    沈清明整个直接呆住。
    他是穿越者，经由某些“老师”主演的学习资料以及各种相关作品的熏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多，见得广。
    但这位却是真正的行家，虽然知道的面不多，但单就这专业程度无疑是吊打沈清明的。
    一时间，沈清明惊讶于这位其貌不扬的“巩老”为老不尊，哦不，是学识的专业程度。
    而巩老却钦佩起了沈清明这个后生能知晓如此多，如此新奇的各类房中秘术。
    两者相谈甚欢，越聊越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沈清明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如此好涩的同道中人。
    当即取出了某次和曲玖晴去酒楼带回剩下的佳酿，与巩老痛饮起来。
    一直到天色渐黑，巩老对他的称呼也从“偷书小贼”变成了“沈老弟”。
    “可惜你生晚了些，若老夫能早些遇见沈老弟，也不至蹉跎至今才知晓这些东西啊！”
    巩老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坛放下。
    沈清明也喝上了头，已然不计较面前老者先前试图将他当贼处理的事。
    “诶，现在也不晚！”
    “今日遇见巩老，我也甚是欣喜。”
    “人生能得一知己，与我共赏此景，我无憾矣！”
    他晃着有些不稳的身子，脸色通红；酒坛碰了一下巩老的酒坛。
    谁说知己一定要谈论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之类的东西。
    这等下里巴人的东西，也是很有文学价值的嘛！
    ... ...
    月色微凉，凭栏孤影。
    天清山的掌门宁雪枫负手望着远处半隐在云中的明月，视线又落回了那道孤影上。
    “曲师妹？”
    他喊了一声，那道孤影没有理会他。
    宁雪枫感觉自己头疼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之前听红菱说她师叔找了个道侣，他还不怎么信，毕竟曲玖晴他了解，人虽长大了但就是个孩子心性。
    可如今一看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这才约束了她几天，就快变成望夫石了。
    整天到了半夜就啥也不说杵在这里，看得宁雪枫心里直发慌。
    他走到曲玖晴身侧：
    “师兄也不是有意困你。”
    “只是要你待几日好好修行，你这前段时日才突破的结丹后期。”
    “又与假婴期的邪修交了手，这伤势还没完全好，怎能老往外跑。”
    说着他叹了口气，嘴巴上如此说着。
    但他其实也有私心。
    他资质平庸此生只怕止步于此了，但天清山若要有将来，那必然要寄希望于有一个人能突破元婴。
    而曲玖晴本就是他那一代最为天资横溢，悟性超绝的；若非她生性怠惰，懒散。
    她早该突破元婴，执掌天清山了。
    若说是原本结丹初期也就罢了，可如今她一连突破两个境界到了结丹后期。
    只需静心修行，假以时日修为定然能超过他，就是元婴之境也未尝不可。
    可曲玖晴依旧没说话，只是眼珠子悄悄动了动。
    以前她也不会这样的，这是跟谁学的......
    宁雪枫只好无奈妥协道：
    “好吧，只要你能每日白天修行，夜晚我便不再管你了，由得你去了。”
    “那就说定了啊掌门师兄！师兄再见！”
    他话音未落，曲玖晴已经人不见了，只留下声音犹在耳边。
    “唉，要是师父或者师叔还在就好了。”
    宁雪枫看着渺茫的夜色，只得悠悠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