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凤目花开季节,祖母办了一场赏花会,洛风城的闺阁小姐都随着当家主母一同前来,何素忙碌的招呼着各府的娘子们,常心蕊也带着林清婉与各位豪门娘子闲聊,不时听见各种奉承的话和她们的笑声。林清怡正和一群女孩子玩蹴鞠,大家互相传来传去,旁边敲花鼓的声音一停,皮鞠在谁身上,谁便要表演一段花式蹴鞠秀,林清欢吃着茶看着热闹,旁边刚刚蹒跚学步的小至川也开心的在人群里踉踉跄跄的跑来跑去,时不时因为兴奋发出尖叫的笑声,薛凤因为产后虚弱,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林墨已经努力帮她调理,奈何一直不见好,所以今日的花会上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第一年凤目花开,林清欢欣赏了一曲林清婉的琴声,第二年凤目花开,送走了出嫁的林清瑶,第三年凤目花开,又坐于此看如今这满院子的俏色美人。
“想必这位娇俏的小妹妹便是林五姑娘吧?”不知何时她身边来了几个如林墨一般大的女孩,其中一个着海棠红束腰大水袖锦绫裙的女孩开口道。
“姑娘,这是陈知府家的嫡二姑娘同其几位妹妹。”初夏朝她们行了礼,便帮自家姑娘介绍道。
“陈家姐姐好 。”林清欢浅浅打了声招呼,几个姑娘朝她行了个礼,林清欢正想回个礼意思意思,陈二姑娘一把扶住她,“妹妹不可。”
“妹妹为何不去那边凑个热闹,你家的三姑娘可不似你这般安静。”林清欢顺着陈二姑娘的眼神看到远处的林清婉已开始同一群官家小姐拨弄琴弦,优美的音律在这满院子的凤目花中开始游离,旁边围观的娘子们也越来越多。
“三姐姐琴技超然,清欢不才,除了爱吃点,也无技能在身,倒不如在这欣赏欣赏满院子的美人与娇花来的自在。”林清欢自嘲道,但也是真话。
“想当初林大姑娘永远都是这花会上的焦点,自是不用靠手艺吸引人的,你这嫡二小姐可没学到你亲姐姐半分能耐。”这陈二姑娘说话倒是一点也不见外,随即又挥挥手让身边的丫鬟拿来一个锦盒,赠予林清欢,“初次见面,我叫陈静姝,你长姐出嫁之前最好的闺阁好友便是我姐姐陈南乔,日后妹妹无聊至极随时可以来我府上找我赏玩,我也会不请自来的。 ”
“谢谢姝姐姐的礼物,妹妹不懂事什么也没准备。”她看了看初夏手里的锦盒,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算什么,清瑶姐姐每次去找长姐都要给我带很多首饰品,妹妹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原想着送人礼物回去拆开也就行了,不想这姑娘倒是急性子,林清欢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紫毫笔。
“姝姐姐的礼物太贵重了,欢儿。。”未等她说完,陈静姝一把将锦盒合上,说道,“这东西对别人而言贵重,对你而言不过一支毛笔而已,走吧,妹妹,咱们去那边赏花。”说完伸手挽着林清欢的胳膊不由她分说便拉着前去那一片美人堆中去。
“她们在看什么呢?”看到这群姑娘们都伸着脑袋透过矮墙的木制镂空窗看隔壁院子的热闹。
“我们也去瞅瞅便知。”待她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大哥哥和豪门显贵家的公子哥们正曲水流觞,而另一边她那双胞胎弟弟正和一些同他一般喜武的同龄人比武摔跤,倒真是挺热闹的。
“这侯府的大公子长得真俊朗,才华横溢,刚才那首诗写的真不错。”
“我觉着二公子更可爱。”
“我也喜欢大公子的类型,文质彬彬,儒雅随和。”
“小公子一看日后又是第二个洛风侯,不知他们俩谁会袭爵位。”
旁边的姑娘一边看热闹一边羞涩的谈论着,大型追星现场。
“大哥哥和安才谁更受这洛风城女孩的欢心?”林清欢八卦的问了一嘴。
“当然是林喻之哥哥,才貌双全,人品更佳,学问也是好的不得了,倒一点也不像武将家的孩子。”陈静姝说起大哥哥时眼睛里尽是爱慕之意,说完又不屑的看了一眼旁边一直讨论林喻之的几个姑娘,提了提嗓门,继续说道,“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人都可以讨论的。”
旁边几个姑娘回头看了看她们,脸色大变,行了行礼几人便低着头怏怏的离去。
陈静姝站到最佳的位置,静静的远远的看着林喻之,眼角都是笑意。林清欢也看了看正在与人交流甚欢的林喻之,大哥哥是生的好看,也难怪桃花不断。
“我大哥哥旁边坐的是哪家的公子?”看此人衣着打扮不一般,不像是这洛风城里官家公子。
“看不清楚脸哎。”陈静姝瞟了一眼,随口说道,眼睛又回到林喻之身上,这应该是大哥哥在洛风城的头号粉丝了。
“我当是谁在这呢,排场这么大。”远处一个懒洋洋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一身着浅蓝色锦缎尚罗裙,内搭白色束胸长拖摆长裙,头束独发髻,斜插一根精致的玉金簪的女孩,后面跟着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姑娘走了过来。
“袁卉雪,今日心情好,不想跟你啰嗦,哪里凉快哪里去。”陈静姝回头看了她一眼,不难烦的回道。
“陈姐姐,这是侯府,又不是你们陈府,你且是霸道惯了吧。”袁卉雪翻了一个白眼,同样不屑一顾冷笑看了林清欢一眼,走了过来,轻轻的挤了她一下,原是林清欢挡了她的道,只见她也是一眼便看见了林喻之,满眼欢喜。
初夏刚想上前说道她一顿,林清欢拉了拉她,摇了摇头,估摸着也是大哥哥的小桃花,自己何苦跟她一般见识,看看热闹即可。
“那边那么多位置,你跟个齁嗓子的粘糖糕一般贴我这么近做什么。”陈静姝嫌弃的抽走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她旁边的同家妹妹扶住她没站稳的身子。
“我就喜欢这个位置,看花看景皆最佳,想必姐姐落落大方,定然不会如此小气吧,你们几个也过来。”说完招呼着一起的几个姑娘家。
“人要脸,树要皮,袁卉雪,你就算再没看过几本书,先来后到的道理还是要懂几分的吧。”说完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也难怪,毕竟只是富商家的孩子,书是指望读不上几本的,难怪光卤门不带半个脑子出门。”
“陈姐姐惯是读了一肚子好书,这牙尖嘴利的知道是从那正经书上学来的,不知道还以为从哪个腌臜婆的床板下的本子里看到的呢?”说完,她旁边的几个姑娘纷纷捂着嘴巴乐呵呵的笑起来。
“看你那上不了台面的娇柔做作样子,也不奇怪还知道腌臜婆的床板底下藏了些什么,惯是有些心事。”林清欢听陈静姝说完,没忍住笑了一声。
袁卉雪瞪了她一眼,走上前生气的说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取笑我。”说完抬起胳膊,正想给林清欢一巴掌,不想刚刚扬起的手腕瞬间被红琦捏住。
“袁卉雪,你惹事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自己惹的是谁吗?”陈静姝吓得走上前推了袁卉雪一把,大声呵斥道。
“穿的这般能是什么人,你吓唬谁呢?”袁卉雪不服气的上前拉住她们,对着红琦吼道,“你这个下人居然敢捏我的手腕,我定要让我爹爹对你不客气。”林清欢看了看自己穿的是清素了点,倒也不至于看起来寒酸了吧。
林清欢怕红琦一激动亮出她的双刀,该吓住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使了个眼色让红琦先下去了,毕竟来了府上都是客人,大姐姐说过,能被邀到林府喝茶的人必定都是爹爹的朋友,而作为林家女定要大气。
“两位姐姐莫生气,不就是个位置的事嘛,何必为此小事闹得不愉快,还让大家看了热闹。”周围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看什么看,什么热闹也是你们能凑的?”袁卉雪旁边的姑娘指着旁边的人说道。
“发生何事了?”林清怡抱着皮鞠走了过来,一边的裤腿还扎在靴子里,看到气鼓鼓的袁卉雪和一脸不忿的陈静姝,“是不是你们俩又吵架啦!清欢,你怎么也在这凑这么个鬼热闹。”回头又看见人群中间还有一个自家妹妹。
“清。”袁卉雪大惊失色的看着林清欢,吓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了,旁边的几个女孩也低下头不敢言语。
“三姐姐,我与两位姐姐赏花呢。”林清欢走上前扶住袁卉雪,又一手挽住陈静姝,这两个姑娘看来都想做我大嫂嫂了。
林清怡这才看到镂空木窗后面的林喻之,心里知道个七八分了,也不再言说什么,远处的红颜祸水依旧在那侃侃而谈,完全不知道这边两个娇美人为了他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惹了一场闹剧。
“她们俩一个是知府家的小姐,一个是员外家的千金,原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却不曾想见过大哥哥之后,两人开始跟斗鸡一般,见面就是吵来吵去,看见她们俩我都头疼。”林清怡坐在凤目亭里,看着满院子的姑娘跟林清欢闲聊着。
“两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姑娘,到一起不争吵才怪,倒也挺热闹。”想起她们俩拌嘴确实好笑。
“听初夏说,袁卉雪对你无理?”林清怡突然想起了,认真看着林清欢,检查了一番,问道。
“初夏,一点事都瞒不住你那张爱告状的嘴巴了。”林清欢拍了一下旁边的初夏,小丫头还委屈巴巴的想着再辩解几句,看自家姑娘一脸不高兴想想还是算了。
“袁卉雪这个姑娘性子不太好,从小都有点爱仗势欺人,大哥哥定是不会喜欢她。”林清怡看着远处又在发脾气的袁家小姐,慢悠悠的说道。
“那陈家的呢?”
“也不会,大哥哥不会娶洛风城的任何姑娘。”林清怡漫不经心地回道,转而又认真地看着林清欢,“你,我,二姐姐,三姐姐,每一个人都不是由自己做主的,都像只能像大姐姐那样被安排。”
“那要是嫁到人如那鬼铜恶面一般丑陋如何?”林清欢有点恐慌的问道。
“我觉着爹爹也不会让那种人进的了我们林府吧。”说完俩人又咯咯笑起来。
赏完花,吃完席,花会结束,曲水流觞也结束了,各府的马车纷纷前来接着各家的主,喧喧闹闹的林府又安静下来,凑了一天热闹的林清欢,喝完汤药也早早休息了。
“这林府的嫡次女蛮弱的,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袁卉雪坐在闺房里,旁边的几个丫鬟伺候着她梳洗。
“听说她一直病着,不过全府都挺娇贵她的,尤其是林家大公子,对她是极其宠爱的。”贴身丫鬟给打听来的消息说给自家小姐听。
“哼,一个个都挡我的路,最烦的就是陈静姝,哪哪怎么都有她,哎,你不长眼吗,梳的我疼死了,梳子递给我。笨手笨脚的,滚出去。”提起陈静姝,袁卉雪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将火都撒在梳洗丫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