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浅轻轻的揉了揉少女的长发,声音温和。
“没事,你先缓一会儿。”
栏叶檀点了点头,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擦去眼角的泪水。
【喷不了,这次嗓子是真哑了也是真的难过了。】
门又被敲响,她想起身开门,却被男人轻轻按住了,最终时清浅去开了门。
他一打开门就和自己的父亲眼对眼,两人大眼对小眼,时允甚至都把情绪酝酿好了。
结果就给自己看这?啊?可恶,竟然第一眼看见自家儿子了。
他面无表情的直接往旁边一探脑袋,就看着坐在病床上瘦削的少女。
其实当听见医院这个地方的时候早就有猜测,但是看见少女那样的瘦弱就这么坐在病床上。
像一片纸一样薄,风一吹就会吹走似的。
本来收回去的情绪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又控制不住的倾泻而出,看到当事人了心情也更加复杂。
时清浅为自己的父亲让了路,栏叶檀大概就猜到了这是谁。
和时清浅这么熟悉的中年男人,两人差不多的气质,再加上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估计就是时家时允了。
时清浅的父亲。
也是……自己的父亲?
时允缓慢走近,本来从远处看大概就明白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过的一定不好,身体也一定不好。
但是凑近仔细看,对上那双漂亮的眸子心尖还是不由得颤了一颤,然后注意到。
栏叶檀已经不只是瘦了,眼底下有着乌青,脸色也苍白,但是一美遮百缺。
打眼一看的确很像自己的妻子付琳。
栏叶檀也在打量着面前的人,感觉自己这个所谓的父亲要跟自己酝酿情绪了。
但是她现在实在悲伤不起来,刚刚的情绪都花完了,现在自己也就心里难过一下也哭不出来了。
莫名想到自己一堆人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画面……
【我嘞个有点太美不敢想。】
然后就看见时允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栏叶檀在那一瞬间想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哑的可怕。
哦,忘记了,刚刚哭的时候嗓子就已经哑了。
少女扭过头拿起水杯,袖子微微被掀起露出伤口裂开又被包扎了一下缠了绷带的手腕。
要说之前时允还能绷得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注意到这里一时间眼泪掉的更凶了。
时允只会为对自己好的人,妻子,儿子,女儿落泪。
在商场上就算再复杂的合同都能和自己的妻子。付琳一起完美搭配签下。
是,付琳是付家受宠的小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就被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
后来付琳也没有让家族失望,成了一个样样精通,并且还是商业上的女强人。
这次也是因为签了一个重要合同去外地,所以也没法及时赶过来。
自己也是,从小到大受到家族重视培养的一个。
后面两人是在商场上看对眼了,就这么直接的结了,门当户对,是一件大喜事,家里人很快就定下了婚,可以说一辈子除了在丢失女儿这件事上是顺风顺水的。
时允这么仔细一想,感觉心口更难受了。
他,自己的妻子,儿子,一辈子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生活在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日子,忙着但是充实的。
而自己的女儿呢?光是看手上的绷带和现在的样子都能猜出个大概。
她过得很不好,甚至有轻生的行为,时允的想象力一向很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会在某天电视机,报纸上看见自己的身影。
就这么遥遥的望着,看着他们所生活的幸福,自己却过着如此悲惨的人生。
心里就觉得难过。
千千万万句话语和关怀化作一个称呼。
“安然?”
要是栏叶檀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话肯定会这么想。
“没事啊,那时候我连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见你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原主过的有多惨望周知,自己来的时候的确是不怎么关注新闻和电视的,所以也是真没有机会看。
栏叶檀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脑子里面飞快的思索,不出意外的话,安然这个称呼是自己在时家出生的时候取的名字。
但是现在自己不叫时安然啊,但是你要说这个人叫自己安然的话也没错。
最终她目光还是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自己是。
嗓子哑了,说话跟拖拉机似的,自己头还不能动了吗?
时允看着栏叶檀眼神复杂望着自己,而且一直不说话,心里更加凄凉,这孩子不会是个哑巴吧?
没事儿,就算是哑巴,时家也养得起。
时清浅本来自己倚靠在墙上看戏呢,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聪明如他,自然猜到了自家老爹心里在想什么。
时清浅:“!!!”
他火速开口解释。
“爸,叶檀现在嗓子有点儿哑,说不了话”
时允:“……”
栏叶檀也慢悠悠的反应过来了,她突然觉得这一家子都挺逗比的。
明明都是商业上的大佬,有着聪明的头脑,却在这一刻慌了心神,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怪好笑的,也怪心酸的,这是头一次感受到亲情也会如此的偏爱她。
时允抹了一把辛酸泪,其实他和时清浅一个性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心里打了一万遍草稿,但是还是说不出口,栏叶檀是不会说话也说不了话。
时允单纯是不会说话。
说真的,当你很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再次见到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想过太多太多了,有思念,有难过,有惊喜,有失落。
这种奇妙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就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
无数的感情就这么堵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只想流泪。
即使是定力再强,克制力再强,不是泪失禁的人。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两人送走的,主要是时家家大业大,总不可能为了自己请一天假放着那么多合同不管吧。
那两个人可能会同意,栏叶檀也不会同意这么多钱啊。
干涸了那么久的心突然涌进了一股暖流,她再次坐在病床上还有一些发愣,有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她走过去开门。
一束白色的洋桔梗就这么在病房的门口。
贺卡上写着。
“congratulations on your sincere and unchanging love.”
“they are always thinking of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