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颛拿过儿子手中的小物件,两指磋磨着道,“不要小看北域的探子网,渔阳长策深耕那么多年,绝不会只安插一堆无关紧要的人。”
皇甫明嵩蹙着眉头,思忖道,“陵尹啸行是最重排场的人,会这么悄无声息的跑这大老远?”
“生死攸关,已经容不得他任性妄为了。”
“可他身边又不是没有能用的人,宗铭荻是他的绝对心腹,打探情报的能力连咱们东域都甘拜下风。”
皇甫颛似有所思,“说不定,最心腹之人也在心腹之外了。”
“哦?会有这等好事?”皇甫明嵩顿时两眼放光,“若真是这样,那咱们就有机可乘了。”
皇甫颛没有评论儿子的谋划,始终磋磨着手中的玉简,“且看渔阳长策的计划吧。”
他手指捻动,一缕精气注入到了玉简中,一道微光瞬间顺着精气飞入了他的脑海。
皇甫颛目光微动,许久,轻声道,“绝死地而后生?原来如此。”
“父王,是渔阳怀治的计划吗?”
皇甫明嵩也将自己的精气注入了玉简之中,随着一道微光飞入他的眉心,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从大陆下方的阵法讲起,再到之后的一步步布局,可谓毫无保留的全盘呈现了出来……末尾,一个老者笑呵呵的朝着他抱拳道,“皇甫兄一路相随,对我渔阳氏知根知底,来日旧貌换新颜,就仰仗皇甫兄了!”
皇甫明嵩一脸惊异,意识也随即跳了出来,“父王,渔阳长策知道咱们一直在盯着他?”
皇甫颛点了点头,“定是早就知道,只是没有点破。”
归海大世子吸了口气,有些佩服这个藏拙了万余年的老头,“看来,他早就将东域算进计划中了,只是……”
他皱了皱眉,“渔阳怀治掌控的了这么大的手笔吗?”
皇甫颛笑了笑,“他的儿子他会不知道几斤几两?敢铺这么大的排场,就说明背后定有保驾护航之人。”
皇甫明嵩拧着眉,想了想,“如今的北域没几个拿的出手的修士,会不会……蓟州八子还有人在?”
皇甫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在或不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渔阳长策知道他若不露些底牌出来,东域定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无论他留了什么后手,定会让咱们看到。”
皇甫明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得意,“我如今倒是想知道,陵尹啸行看到这个计划后会是什么表情?”
皇甫颛冷笑,“若无公孙现给他出谋划策,他连那个位置都保不住,如今再添动荡,不管他面上如何,心里急得只怕要骂娘!咱们就发发善心,让他先宽宽心,传令下去,起舰,回程!”
皇甫明嵩露出一抹笑,恭恭敬敬地躬身领命,“是,儿子这就去传令!”
很快,归海王皇甫颛返程的消息就传开了。
满城的探子都惊讶了,这到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呢,这么快就走了?
可王城之外直冲云端的战舰确实明晃晃的昭示着东域之王的离去!
再加上许多人之前就看到归海王是怒气冲冲离开沧澜王府的,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弥漫开来:归海王跟渔阳怀治闹崩了!!
一封封密信随即飞向各处势力,刚传完归海王兴师动众驾临北域,以及沧澜王大张旗鼓迎接的消息,紧接着又传出东域之王返程,只怕是个人看了都迷糊。
消息也同样落到了陵尹啸行的手上。
“你说什么,皇甫颛走了?”他满脸不可置信,“兴师动众的来了,喝了杯茶又走了?”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满脸褶子、留着山羊须的老者,正是北域唯一的一等势力松云山庄老庄主墨云许。
“回陛下,此事确凿无疑,皇甫颛确实返程了,而且是气呼呼走的。”
墨云许的神色里有着说不出的得意,“这说明,他们的结盟……没成!”
陵尹啸行虽松了口气,脸色却依然阴沉,“皇甫颛能走这一趟,就说明不是北域拉拢了他,而是他自己动了谋逆的心思!枉朕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容忍他,到头来还是贪心不足,要蛇吞象!”
“陛下,东域有没有那份实力先不说,只看皇甫世族过去百万年的行事,就知道,他们成不了!”
“哦?”陵尹啸行眯了眯双眸,“何以如此说?”
“陛下您想,皇甫世族一直以来的是如何行事的?整座界域都以为东域得以立足沧溟大陆百万年,是因为他们从不站队,从不参与任何势力争斗的祖训,殊不知这种不结盟不结仇、明哲保身的信条早已侵蚀了他们的心志,要做大事必然需要盟友,也必然会得罪人,更会有许多难以预料的风险,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尸骨无存,而东域万事求稳,早已不可能再去冒一点点风险,皇甫颛更是不可能,传承百万年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不易,皇甫颛担不起葬送整个宗族的风险,所以,老朽认为,陛下不必担忧,东域无论贼心多大,都成不了事!”
听完墨云许之言,陵尹啸行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爱卿说的有理,皇甫世族谨慎有余,魄力不足,难成大事!”
墨云许微微俯身,“陛下英明!”
陵尹啸行侧眸看了看他,“西域可有动静?”
“回陛下,延陵王一直在王城,连去拜譪的宾客都不见。”
“嗯,算他拓跋成真有良心,没有辜负朕的器重和信任!”陵尹啸行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也不能放松,渔阳怀治不可能不拉拢他,说不定他现在的做派也是障眼法,专门迷惑朕的。”
“陛下放心,老朽一定命人盯紧他。”
“很好!”
陵尹啸行转过身,脸色有阴沉了下来,“还有一事!”
他抬手勾画的一副面容,又释出一道气息,“速速派人去寻找此人!务必尽快找到她!”
“是!老朽遵命!”
墨云许抬头看向漂浮于半空的画像,是一名女子,容貌极美,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只是气息却有些古怪……
“陛下,这气息如此古老,不知此人的身份……”
陵尹啸行眼眸一斜。
墨云许立刻垂下头噤若寒蝉,“是老朽多嘴了,老朽这就去安排!”
他一步步退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