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结界如牢笼,将边战边奔逃的渡劫大修士困在这方虚空中。
除了不断向上逃遁的三道身影,其余修士都没有发现这个方圆几百里的牢笼其实上未封顶。
截杀出现的太突然,尾舰的合体境修士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布下地网之阵,百里规模已属实不易。
四侠满脸笑意,看四散奔逃的身影如看一块块裹腹之肉,要收服凶兽,最基础的手段就是告诉他们跟着自己有肉吃,其他的另说。
战势如荼,一头白虎从远处虚空前奔而来,四侠笑眯眯看过去,却忽然目光一蹙。
那白虎低吼呜咽着奔到四侠面前,仰起的巨大虎头竟有惊惧之色,连虎须都在缠斗。
“发生了何事?”
四侠厉声问道。
白虎低吼呜咽,似以兽语在答。
四侠上前几步,一只手掌按在了白虎额头。
搜魂!
所有战斗之景全都显现在四侠眼前。
“怕火?!”
他冷的一哼,他创立的凶兽大军决不能有任何弱点,只是他还要再确认一番,是一头如此,还是所有的都如此。
几里之内有四五名大修士正在与白虎鏖战,四侠当即传音过去。
几名大修士一惊,想不到此时竟会有人帮他们,来不及辨别用意,纷纷使出手段御火而战。
一团团火焰出现在几人的手中,眼前的白虎瞬间退缩了几步,但暴虐的天性还没有退去,到嘴边的肉岂能放弃,故而几只白虎都是相距一段距离继续盯紧眼前肥肉。
但所有细节都落入四侠眼中。
他眯了眯眼,看向一侧,“速战速决,处理干净。”
战舰上半数合体境修士一跃而出,朝着四周的渡劫修士齐齐冲去,凌厉的杀气人还未至就已引起震动。
“当下境况不宜久战,大殿下还是尽早回府。”四侠看向身后。
渔阳怀治点了点头,此处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时辰,若非有练兵的想法,他早下令处理干净了。
又一只白虎从远处急奔而来,嘴里还叼着一具元魂。
拓跋竑。
四侠笑着迎上前去,看这头白虎有如看待自己的嫡长子。
“很好!此战你最养眼!”
白虎呜嗷一声仰头长啸,身躯更是在近前跳跃了起来,看得出来被夸奖了很高兴。
“请大殿下示下,该如何处置这位岐山侯?”
四侠将拓跋竑的元魂往舰板上一扔,看向渔阳怀治。
渔阳怀治看了看这名一直想夺取延龄王王位的侯爷,淡淡道,“让他活着,别连元魂都散了。”
“是!”
四侠一个眼神,立刻过来两名侍卫。
“渔阳怀治,你休要得意,渔阳长策一死,陵尹啸行必然动手!你渔阳氏难逃覆灭的下场……”
眼见逃生无望,拓跋竑横眉怒目嘶吼道。
侍卫气息一动,立刻将他狠狠压制住。
渔阳怀治面若冰霜,向前踏了一步,“你最好祈祷渔阳世族永盛不衰,若渔阳氏这艘船翻了,第一件事便是轰碎你的元魂。”
四侠歪着头走了过去,一挥手,虚空中嘶吼声顿起,如群兽暴动,雄浑强横的气息震动虚空,涟漪层层波动,震人心魄,连拓跋竑的元魂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拓跋竑,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雄才大略,天道抹杀你机会?!看看这个东西,再看看那群大白猫,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都不少,奈何脑浆子太浑,半点灵光都没有,如此天大的机缘,竟没有接住!”
四侠摇晃着手中的白玉,刻意将上面的虎纹摩挲了几下,“别指望延陵王能来救你,他忍你那么多年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带走!”
立刻提着拓跋竑退了下去。
“那三人没有抓住。”
渔阳怀治面容阴沉,当日令狐小耳几人助纣为虐,护着拓跋竑为难他的父王与娘亲,此仇他必须要报。
渔阳氏从来都是睚眦必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其中一人只剩元魂,另外两人倒是无碍,且留他们蹦达几日,聪明的,他们自知该如何做。”
四侠的面容也沉了下来,以白虎的实力他本胸有成竹,奈何这大白猫居然怕火,棋差一招,如今那三人只怕是逃远了。
“出发吧!”
眼见所有的合体境修士已将在场的渡劫境大修士或斩杀,或擒获,渔阳怀治一刻都不想再多停留。
他的父王应当出关了吧?
不知现下情形如何?
七艘战舰留下一艘打扫战场,清除痕迹,其余六艘开足动力向沧澜王城飞去。
虚空漆黑如墨,深邃得似能将无数界域吞噬。
渔阳怀治仰头望去,一座巨大的星辰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盘亘在虚空深处。
按照曾叔祖申屠不错的说法,那光亮乃是一山一河发出的。
曳落河,长阳山。
过了这一山一河,才是掌控三百八十四座凡界界域的神圣之域。
而这山与河,正是凡人与仙神之间的鸿沟,也是神域为阻断凡人修士晋升之路而专门设置。
等着吧,那一山一河,定会被渔阳氏之人踏平、踏破!
战舰飞速疾驰,苍穹之下本应漆黑如墨的夜色,此时却反射出一片又一片的莹白,如被月辰照耀的波光。
银装素裹的夜色中,一个车队缓缓行进,自头车到尾车足有几十辆,雪路崎岖,轱辘声声,不时响起抽打马匹的甩鞭声。
“大当家的,天都黑了,还能让进城吗?”
一个镖手催马跑到焉立山身侧,满脸担忧的问道。
“等到了城下再说,二等城池,咱们都是第一次来。”
焉立山不紧不慢护在头车一侧。
眼前的城池城墙不高,夜色朦胧之中,更像一个高低错落的城镇,比之乌雁镇也大不了多少。
“何人来我念心城?”
一道声音传来,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焉立山等人四目张望,仔细搜索了好一番,才发现立在半空中的人影。
“这位侠士,我等是受徐管家之托前来运送矿石。”
焉立山曾听鱼飞镰说起过,如今的修士极少自称贫道,姓加某便是谦称,年长的叫前辈,哪怕所有人都叫前辈也无甚不妥,反正大多数修士都比他们寿命长,遇到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就叫侠士,不管何门何派亦或散修,自诩正人君子几乎是所有修士的通病。
他抱了抱拳,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文书,说是文书更像是一封证明信,一路从末等城池走到此处,此信可是起了大作用,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焉立山自忖即使到了此处,这信也应当有些作用。
他将信双手举高,等着那人来取。
手中却迅速一空,信划出一道利落弧线,就飞到了那人手中。
拆开,扫视。
焉立山一行人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又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徒生枝节,整支队伍都静悄悄地站在路上,连几十匹马都懂事了许多。
“开城门!”
那人将信折起,一声令下,三人多高的城门缓缓打开。
焉立山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感激,这大雪封路天寒地冻的,真要不让进,他们又得风餐露宿。
“你等自行进城,城内客栈都可留宿!”
那人留下一言,便纵身向城内飞去。
焉立山哎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罢了,兴许他拿着信是去找徐管家了。
连深夜进城都没有为难,又岂会赖着他的信胡作非为?
一行人惴惴不安又满怀期待的进了城,二等城市啊,他们平时连三等城池都极少去。
“大当家的,这二等城池就是不一样啊,看看这房子高的,连屋顶都看不见!”
“二等城池的人没有宵禁吗?这么晚了,还家家户户亮着灯?”
“人家是修士,都不用睡觉的,几天几夜不睡也跟没事人一样。”
……
一群人像土包子进了新世界,满脸好奇与兴奋。
见周围有人看过来,却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做什么过分举动,一群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修士到底不一样,这气度一看就正派,要是在末等城池早被人盯上了!”
“别得瑟,修士耳朵灵,离再远也听得见。”
“怕什么,夸他们呢,这儿房子好,人也好,要是能住在这地方这辈子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