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飞镰怔了怔,打得他一身青,还冲他瞪眼?他翻了个白眼,快步回屋去写信。
此时已近冬月底,如果焉立山能在过年前返回,那他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逍遥,一个月,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虽然从心底里,他希望时间能更长一些,但是他失踪已近一个月,爹娘大哥肯定很着急,再逍遥这一个月,已经是他自私的最后底线了。
写了信,他又快步跑回交给焉立山。
“斜月三星楼,这是……青楼?”焉立山看着信封问道,这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勾栏瓦舍之地。
“是红楼。”渔阳飞镰纠正了一下。
“不一样吗?”焉立山疑惑道。
“红楼是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多数卖艺又卖身。”
焉立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利落地把信揣入怀中。
渔阳飞镰又提醒道,“焉大叔,念心城是有名的五毒城,那里的修士不太讲规则,对律法也没什么敬畏心,所以我觉得你们最好在城外交接,别带着东西进城,这么多矿石,不管有没有大用,都容易引起修士注意,若碰上蛮横不讲理的,倒霉的只会是咱们。”
焉立山听完,蹙了蹙眉,问道,“何为五毒城?”
渔阳飞镰想了想,答道,“就是五毒俱全,没有一个善茬,去了那容易丧命。”
他没有解释五毒城的真正含义,一旦解释了,只会徒增镖手们的压力。
焉立山一点头,又拍了下渔阳飞镰的肩膀,以示谢意,“好,到时会看情况。”
矿石一共装了三十六车,每辆车都满满当当,因着马匹不多,龙腾镖局自己养的,加上从别处或借或租来的,总算每辆车都套了一匹。整个镖局除了老弱病残几乎全部出动,但因马匹都套了车,一多半的镖手只能徒步地走。
当日午饭后,六七十人的队伍喝了壮行酒,便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佟大娘见惯了走镖壮行,也习惯了丈夫跟儿子常年奔波在外,但这一次还是有些伤感,竟好几度抹了泪。
焉翠花也是满脸担心,毕竟是去修士聚集的城池,他们练的这点功夫可能在最不起眼的修士面前也不够看。
焉长薇仍是一脸冷色,面上看不出一点担忧,若不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父亲与大哥,渔阳飞镰都要以为她是门外之人了。
“大娘,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焉大叔经验丰富,相信不会出岔子的。”渔阳飞镰见佟大娘一直抹泪,走上前安慰道。
佟大娘叹了口气,扯住袖子把眼泪擦干,收了收情绪,这才道,“我是心疼他们爷俩,这寒冬腊月,昨天半夜刚回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就得起早出发,幸好这次镖不值什么钱,路上能轻松些。”
“左右年前就回来了,您多备些好酒好肉,焉大叔和焉大哥也能好好歇歇。”渔阳飞镰又劝慰道。
佟大娘点了点头,没有再抹泪。
几个人沿着主街送镖队出发,直到最后一辆木车也出了镇子拐弯不见,他们才挪动脚步往回走。
渔阳飞镰刚转过身,就被焉长薇拦了下来。
“你就别走了,昨日说好的卯时,因着我爹回来便没找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想回去趴窝?”
渔阳飞镰双眸一瞪,怒气立马冲了上来,“焉长薇,焉家于我有恩,我都记在心里,日后定当厚报,但你也没资格来管我吧,佟大娘都没这么要求过我!再说了,你昨天打的我全身都青了,若不是三爷爷,我这会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焉长薇翘起一点唇角,冷冷笑了一下,“昨日下手是重了些,今日给你个报仇的机会,看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报仇雪恨。”
渔阳飞镰气得咬牙,扭过头道,“佟大娘,您看看长薇,她太过分了!”
佟大娘张了张嘴,一时没想好说什么。
“娘,您不是心口疼吗?”焉翠花一把挽住佟大娘的胳膊,满脸关切地问道。
“啊?我心口疼?”佟大娘疑惑地看向二女儿。
“对啊,您刚才不是说舍不得爹和大哥,心口疼吗?”
“哦哦哦,对对,我心口疼……”
佟大娘醒悟了一般,立刻捂住了心窝,一脸痛苦之色的看向渔阳飞镰,“大娘不舒服,先回去了啊……”
渔阳飞镰一脸不敢置信,做得这么明显,他哪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想躲开不管不问。
“大娘!”
“别喊了!”
焉长薇一把揪住他的肩头,还是昨日那个姿势,押着他就往打谷场走。
“焉长薇,你过分了啊,没听过男女有别吗……”
渔阳飞镰奋力挣扎,也不知这丫头哪来那么大力气,竟压得他直不起身。
街头上的几家商铺又如昨日一般,满脸促狭的出来看热闹。
不一会就到了打谷场,昨日扔在这的白蜡枪杆还躺在打谷场中。
焉长薇走过去,单脚一撵一踢,枪杆就听话地飞到了她的手里。
“拿好了!”
她往渔阳飞镰的手里一递,转身就往场外走去。
渔阳飞镰以为这是要扔下他一人练功,面容当即缓和了下来,早说嘛,惹他气恼半天,可旋即,他就面容大变。
“焉长薇,你别不识好歹!”
焉长薇从树丛里折了根干枝,一甩一甩地往场中走来,眼神冷得跟四周寒风如出一辙。
“有本事让我知道一下什么是好歹,我家小门小户,没见过大世面。”
渔阳飞镰看着那树枝,面容发紧,脑海里已经冒出了自己被抽得浑身青紫的画面,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不想欺负你一个女子,你……你好自为之……”
他撒腿往场外跑去。
焉长薇眉眼一挑,嗤笑道,“你竟然逃跑?姓鱼的,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渔阳飞镰根本不理,他可不想把昨晚的痛苦再体会一遍。
“鱼飞镰,你还是不是男人?!碰上个女子你就怕了,你那腰上怕是空的吧?!”
渔阳飞镰立刻刹住了身形,一脸惊诧地回过头,看向焉长薇,“你听听说的那是什么话,那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说的话吗?”
焉长薇哼地一笑,晃了晃手中树枝,道,“你别管我,只先看看你自己,临阵脱逃,还是不是个男人?!”
渔阳飞镰挑眉怒瞪,伸出手中枪杆指过去,“竟敢说我不是男人?焉长薇,你别以为我会一直让着你!”
“有种你来啊!”
焉长薇冥思苦想了大半夜怎么激怒眼前的小子,最终决定用这个人所共知的绝世之招,现在看来还挺管用。
她树枝一甩,如长刀在手,柳眉杏目直瞪渔阳飞镰。
“娘的!”
渔阳飞镰气得剑眉上挑,瑞目圆瞪,手中枪杆一紧,牙关一咬,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呼”
一记一字直劈,直奔焉长薇头顶,焉长薇身形一侧,树枝顺势甩出,啪地一下就抽在了渔阳飞镰的肋下。
渔阳飞镰又一咬牙,枪杆改劈为扫,焉长薇一个侧翻,枪杆自腰间旋过,起身的瞬间树枝再一扫,啪地又是一下,长枝抽在渔阳飞镰的肩头,侧枝却直接划过了他的脸颊。
渔阳飞镰一抹脸,再一看掌心,倒是没出血,但那刺痛却将他狠狠地激怒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敢出手打脸,那就只能拼命!
他牙关狠狠一咬,丹田气息一提,枪杆直刺而出。
焉长薇双眉一跳,那波纹竟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