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云苍看向渔阳飞镰。
“揉一下你的左掌心。”
渔阳飞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右手伸出,按住左手手掌心揉了揉。
“掐这个诀。”
仆固云苍伸出一只手,掐了一个诀。
渔阳飞镰依样画葫芦。
“数一二三。”
渔阳飞镰微挑眉头,神色复杂。
“一二三。”
左掌掌心一阵光芒涌动,瞬息间出现一物。
渔阳飞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时候放在我掌心的?我怎么不知道?”
“吼吼吼……”
亡魂的嘶吼声传来。
仆固云苍皱眉瞥了一眼窗外,淡定道:
“此物叫玉面罗刹镇魂灯,你幼时体弱,魂魄又不稳,你父王花了不知多少宝贝才寻来这盏镇魂灯,幸而有它,你才没有夭折。”
“一甲子游历回来后,这东西竟然吸了你一滴精血,你父王忧心之下,就将此物做了封印,它原本在你的眉心的。”
听着外面的嘶吼声,渔阳飞镰的心已经开始突突,但云苍爷爷不慌,自然也轮不到他慌。
他镇定地低头观察起来手中物来。
此物乃是一具石制灯盏,约莫一尺长,巴掌大的灯座,莲叶形的灯盏,通体雪白无瑕,温润如玉,只在灯芯处攒了一圈五彩琉璃。
“你就待在此处,亡魂攻得破结界,却未必攻得破这道宝。”
仆固云苍又掐出一道法诀,灯芯瞬间窜出一道火苗,足有一人多高。
渔阳飞镰吓了一跳,却仍握着灯盏不撒手。
两三个呼吸后,火苗开始变小,渐渐缩短为不足一指长度。
“有它守护你,想必你定会无虞。”
“那它要是护不住我呢?”
渔阳飞镰急切地问道。
胖老头微微一笑,“它要是敢临阵退缩,你就骂它,忘恩负义,负德孤恩,怎么难听怎么骂!”
渔阳飞镰看着灯盏,一脸不可思议。
仆固云苍却已站起身,几步就冲出窗外,气息震荡间,为身后的楼宇挡风遮雨。
外面几乎已全部被亡魂覆盖,从楼顶到楼底,密密麻麻,魂芒涌动。
放眼远处,迷雾森森,源源不断的魂芒从迷雾中冲出,冲向这座木制楼宇。
连浓重的大雾也被魂芒染上了一层光晕。
正如魏中原所说,黑夜才是亡魂能量最强的时候,所有奔涌袭来的亡魂除了衣衫破烂,面容干枯,眼眸发白,身形竟清清楚楚如同生人。
仅剩的两百多名囚徒,想要活命就不能畏手畏脚,畏惧不前。
他们本就非心慈手软之辈,有不少还最喜行那杀人越货,强取豪夺的行径,眼下更是释放出了心中恶魔,咆哮呐喊着与亡魂冲杀在一起。
木制楼宇早已千疮百孔,疮痍满目,此刻更是危如累卵,摇摇欲坠。
渔阳飞镰抓着手里的灯盏,全身紧绷,不时被周围的动静惊得跳起来。
外面嘶吼声、打斗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环视四周,只有他一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大好年华正当时,有钱有颜,若英年早逝,那也太亏了。
“镇魂灯,镇魂灯,听说你以前吸过我的一滴精血,现在到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吼!吼!……”
两道亡魂冲了进来,张开空洞大嘴扑了过来。
“啊啊……”
渔阳飞镰颤抖地将镇魂灯举在了身前。
“呼!呼!”
残影飞过,两道亡魂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嘶吼声还在余音绕梁。
渔阳飞镰惊讶地看着手中灯盏。
“吼!吼!吼!……”
又是几道亡魂冲了进来。
渔阳飞镰双手握灯,紧紧盯着冲过来的亡魂。一副大义凛然。
却见魂影冲来即逝,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他后再次惊异地看向灯盏。
“你能吞魂?!”
他既激动又紧张,生怕自己判断有误。
此时,他满心满脑都盼着能再来几个亡魂,只来几个就行,不能太多了,太多了他扛不住。
“你要是能耐这么大,那就不能埋没了……”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向门外挪去。
终于靠近了门口,心口咚咚作响,像有人拿着大锤在捶他的胸口。
他伸出一只手,将镇魂灯向门外伸去。
“吼吼吼吼……”
亡魂门外的亡魂嘶吼起来,渔阳飞镰侧过一只眼睛向门外瞄去。
只见魂灯照耀处,所有的亡魂飞也似的扑过来,只留下道道残影,冲进火苗光晕,消失不见。
渔阳飞镰的呼吸一滞,眼眸倏然瞪大,果真如他想的一般,这盏镇魂灯是可以吞噬亡魂的。
一瞬间,他又兴奋了起来,看热闹的劲头隐隐盖过了心中的恐惧。
几名拼杀在周围的囚徒,亲眼目睹了沧澜二世子手中道宝的威力。
见眼前亡魂消失殆尽,全都向渔阳飞镰靠拢过来。
“二殿下,可否容在下再靠近一些?”
渔阳飞镰善心顿起,都是绝地求生的人命,谁都不容易。
他挥起另一只手,招呼在场的所有人。
“都进来,都进来!”
好几个囚徒飞快地冲进渔阳飞镰身后的房间。
只剩下两人仍在外面四下巡察。
渔阳飞镰认出两人都是老囚徒,就对近处的这位打招呼道:
“你是姓王吧?”
“你才是王八!”
此人脸色骤变,手中剑刃直刺渔阳飞镰,另一只手却甩出结界奔向吞魂灯盏。
两人离得本就近,汹涌剑势即刻即到身前。
渔阳飞镰下意识躲避,口中大喊:
“镇魂灯镇魂灯快救我!”
突然一道身影飞速掠来,一刀劈开了剑势。
紧接着,嘭地一声,血雾飞溅。
持剑老囚徒瞬间暴毙,神魂飞出的瞬间又被镇魂灯迅速吸入,死得彻彻底底。
渔阳飞镰咧着嘴,缓缓看向自己一身血污,愤怒转头道:
“我身上有禁制,都不知道吗?!”
好好的一身朝霞流彩如意云纹衫就这么毁了,还是天蓝底的。
屋内的囚徒全都一脸惊异地望着那一身血污,他们刚下战船才一天,对守护禁制什么的还全然不知。
倒是飞身来救的使刀囚徒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
“习惯了就好了!”
渔阳飞镰嘴角一抽,眼神瞪了两瞪,却也没说出什么狠话。
毕竟人家刚救了他一条命。
虽说对方不救,他也未必丧命,但既然出手了,就要承对方的情。
“我记得你,北域的,你叫……郝粮年?”
使刀老囚徒看了一眼渔阳飞镰,眸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