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吼中,八方战舰所有的能量齐齐涌向大阵。
顶端阵眼的位置,一轮紫色烈阳光芒大盛,将苍穹之下尽染成了紫色,连烈日都被紫芒遮蔽。
大阵之中,冷冽的肃杀之气伴随狂风呼啸而下,与迟长夜的爆射而出的红芒交映在一起,既诡异又邪魅。
“风刃摧魔阵!”
“绝影烈焱阵!”
“万剑凌迟阵!”
……
随着神域使者一声声暴喝,一道接一道的杀伐之阵向阵中绞杀而去。
迟长夜长剑在手,身姿如龙,剑如虹光,在漫天掩地的险境中,上天入地,见阵破阵,如一个孤独的证道修士,顽强地对抗着漫天绞杀。
他本就是凡界的大修士,又曾炼化两枚赤金阙珠,战力非同一般,神域修士根本不敢小觑。
一阵被破再启一阵,七七四十九道阵法,一阶比一阶强横,一阶比一阶催命,绝不给红衣任何喘息的机会。
渔阳飞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恍惚了,仿佛红衣才是正义的一方,而为凡界除害的神域修士才是令人不齿的反派。
数千神域大能联手绞杀一名凡界修士,这定将是一场红衣赢不了的战斗。
但他却将世人眼中的负隅顽抗,演绎成了一支宁死不屈的悲壮之歌……
神域使者立在苍穹之上,俯视着阵中红衣,面容鄙夷。
“区区一介凡修,能葬身在神域大阵内,也算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十方凝魂,现!”
一声暴喝,大阵下方,一道道无名之水不知从何而来,渐渐汇集在大阵底部,水面缓缓上升,水波不惊,如壮阔的镜面。
镜中红紫交织,狂风怒号,魇魔飞舞,红衣拼杀,全部映照在内。
忽然,大阵宛如静止了一般,魇魔、红衣、剑虹……全都不动了。
渔阳飞镰错愕了一息瞬,立刻看向大阵之外。
却见八艘战舰上的修士,如遇到了强大的绞力一般,牙关紧咬,面容狰狞,似乎在进行着非常痛苦的博弈。
“轰隆……轰隆……”
大阵剧烈震颤起来。
阵眼处的紫色烈阳,光芒万丈,将整个苍穹亦照耀成了紫色。
大阵下方的粼粼水面,亦沉如墨紫。
铺天盖地的紫。
为何是紫色?
渔阳飞镰心中疑惑丛生,一丝惧意也自心底涌起,灵魂仿佛被牵引般,要向那紫芒飞去。
忽然,迟长夜动了。
“啊啊……”
他凄厉的嘶吼着,似乎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与不甘。
阵眼紫芒与水面紫芒倏然凝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封闭空间,将迟长夜牢牢锁在阵中。
红衣在咬牙坚持,八艘战舰上的修士也在咬牙坚持,似乎到了最后一刻。
吕沅泽忽然瞥了吕原野一眼。
年轻修士当即从队伍的最后一排撤出。
渔阳飞镰毫不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却见吕原野几步之外就隐入结界,身影消失不见。
渔阳飞镰赶忙向看向四周,期望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年轻修士的踪迹。
他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谜底似乎要揭晓了。
片刻后,大阵的其中一角突然震颤了一下,随即轰鸣不止。
战舰上的所有修士都是一惊,他们目力超群,仅一眼就知道情况不妙。
“稳住!!”
神域使者立在苍穹之上大喝道。
“嘭嘭!!嘭!!———”
那震颤的一角似乎在坍塌!
迟长夜最先感受到阵法的异动,而坍塌的一角正属凶门。
所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凶门得生祸难避。
凶门坍塌,吉门即得一线生机!
迟长夜当即向生门冲去。
镇守生门的吕沅泽当即大喝:
“洞冥修士,全力防御,必须要将此魔障锁死于阵中!”
数十名修士立即发力,法诀迭出,齐齐打向面前的生门。
“嗤!———”
迟长夜眸光凛冽,面容肃穆,凌厉威猛的剑法不断破击着生门。
他体内的灵力早已枯竭,两枚赤金阙珠的能量也消耗过半。
但所有生机尽在生门,而生门之外仅区区几十名修士硬扛,逃出生天并非不可能。
此时,其余七艘战舰的修士全在稳固大阵,他们虽然修为高超,但眼前的大阵乃是神域最顶尖的大能所创,所消耗的能量绝非寻常阵法可比,且掌控难度巨大,一招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
因而镇守生门的重任就压在了吕沅泽等洞冥一脉身上。
“坚持住!成败在此一举!!”
吕沅泽厉声给同门打气。
几十名修士也是咬紧牙关,不断输出能量打出法诀。
其他宗脉都是几百上千修士出战,只有他洞冥一脉是几十人,若能赢下此战,那洞冥一脉必将声名鹊起,一雪此前之耻。
“吕沅泽!!”
忽然一道暴怒之音传来。
渔阳飞镰闻声一震。
只见神域使者抓着一道云雁细锦衣的身影冲来。
吕沅泽一见那身影当即大惊,其余修士也是惊愕不已,满面疑惑的看向被抓住的同门后辈。
“你等竟敢破坏帝君的大阵!!”
神域使者怒不可遏。
其他七艘战舰的修士也都惊到了,所有人一边奋力维护着阵法,一边分神关注着生门处的情况。
“说!为何要破坏阵法!”
神域使者捏着吕原野的命门,厉声问道。
年轻修士浑身颤抖,却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不说,本座就上奏成垣帝君,将你洞冥一脉尽数剿灭!”
年轻修士惊惧地看向吕沅泽和门中前辈。
他明明隐藏的很好,为何竟被发现了……
“使者大人,都是吕某教导无方,原野乃是洞冥小辈,还请念在他初次犯错的份上,饶他一次,当下正是镇压魔祖分身的关键时候,每一人的力量都至关重要……”
吕沅泽跪了下来,语声戚戚哀求道。
“请使者大人给原野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神域使者斜睨了吕沅泽一眼。
“嘭!”
一道爆体之音响起。
在场几十名修士惊惧地看着化为血雾的同门。
“你犹豫一息,本座就镇杀一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挺到杀完所有人!”
“嘭!”
又是一道血雾。
吕沅泽跪立在地,同样惊颤不已。
他谋划得滴水不漏,怎么会被发现?!
“嘭!”
又是一道爆体之音。
“我说!我说!……”
吕原野哭了。
到此刻他也明白了,无论今日结局如何,他都活不成了……
若是因他而使洞冥一脉被灭门,那他的付出岂不是前功尽弃……
“使者大人,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恳请使者大人放过我的族人……”
“说!!本座自有定夺!”
吕原野望着眼前惊惧的族人,以及敬爱的师叔,声泪俱下。
“自从洞冥老祖仙逝后,洞冥一脉就一直被打压,弟子实在气不过,便想了这个主意……如果洞冥一脉能在诛魔之战中立下大功,就能被帝君器重,就能重返往日辉煌……”
“成垣帝君的安排,你也敢算计!”
神域使者面容已阴沉到极点,忽然他手一抬,
“嘭!——”
血雾炸开,年轻修士连魂魄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