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去吃晚饭吧,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舒云跟着杨春华到了食堂,杨春华给两人买了晚饭,两个馒头一点咸菜还有一碗飘着一两朵油花的咸菜汤。
这和二妮儿的晚饭比可差远了。李舒云顿时觉得没有胃口。
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已经忘了原来还是饥一顿饱一顿,为了不让自己饿死,阿爹才会冒死下海捕鱼。
真是不应该啊。
这么想着,李舒云拿起一个黄黄的馒头啃起来,馒头里面夹点咸菜,也十分有味道。很快一个馒头就吃完了,李舒云喝了一口汤,结束了晚餐。
杨春华看了看欲言又止,这过惯了好日子的,一开始心血来潮想要报效祖国,没多久吃不了苦头回去的也不在少数,这李舒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她虽然相貌丑陋,但看起来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手上也丝毫没有劳作的痕迹,在家肯定养尊处优惯了。
杨春华卫校毕业快二十年了,护士长也做了很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如今也嫁人了,无牵无挂,丈夫是同一所医院里的大夫,看见日本人在自己的国土上胡作非为,两人都从医院辞了职,加入了医疗队好几年,这几年间见得人也就多了。
简单洗漱完毕,李舒云躺在硬木板床上,好歹这床上还是有一床棉被的。心里只想着到时候要如何杀敌,既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又能多杀几个敌人。
“舒云,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杨春华见她没有睡着,第一晚总是很难适应的,就好奇地问起这个问题。
若是没有脸上两条疤,这李舒云应该也是个美人了。关键这两条疤为何会如此深长,想必当时一定十分疼痛凄惨。
“小时候遇到龙卷风就毁了容。”
自己曾经因为龙吸水和阿爹跟着整艘船都被卷上了天,还好有阿爹护着,不然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间,然而自己也因此永远失去了阿爹。
“龙卷风?怪不得呢,我看你这疤痕伤的十分严重。”
“是的,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
“听说你是杭州第一人民医院的科室主任?”
在食堂遇到郑国强,这是郑国强跟她提起的。想必是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李舒云面貌丑陋就歧视她。
“嗯,是的。”
丈夫当了快二十年医生才勉强升到科室主任,她年纪轻轻地就已经是科室主任了,想必是医院里有人脉吧。推己及人,杨春华心里不免如此推测。
“你是杭州本地人吗?”
“不是,我在美利坚长大的,医学也是在美利坚学习的。”
杨春华听到李舒云如此说有些吃惊,想不到这李舒云背景不简单,会不会是国民党派来的间谍呢?
一般这种出身的年轻人都喜欢往国民党跑,这李舒云却来共产党报名,虽说现在两党合作共同抗敌,但老蒋头是被逼的,之前一直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这李舒云看起来着实可疑。
杨春华暗暗在心里记下,打算明日把这个情况报告给郑队长。
李舒云可不知道杨春华的心理活动,她见杨春华快四十岁了,就称呼对方为姐道:“春华姐,你上过前线吗?”
嘴巴这么甜,还跟自己套近乎,越听越有猫腻,现在开始打听前线情况了吧。一旦开始怀疑,杨春华看李舒云的每个行为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当然了,我已经入党快五年了。”
“跟我说说前线是个什么情况?”李舒云十分好奇,她也想为自己以后的行动做些准备。
“我们医疗队一路都跟着部队前进,部队接到任务就会赶去前线,我们一般都待着后方,虽说比冲锋陷阵的军人要安全些,但是炮弹不长眼,这么多年我也送走了十几个年轻护士和医生了。哎!”杨春华故意把这事提前说出来,以便测试一下这个李舒云。
“他们都是为国捐躯,我想他们一定不曾后悔过。”李舒云听完对牺牲的医护人员充满敬佩。
这话倒是回得很圆满,杨春华心想,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
又闲聊了几句,李舒云都应对得十分得体,杨春华心想若是间谍,这李舒云做得倒是滴水不漏,就看她以后的表现了。
明天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杨春华交代李舒云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就会被派往前线。
李舒云听了有些兴奋,不过她不愿意吵到杨春华,就安静地躺着。
第二日一早的早会,杨春华就把这个情况单独报告给了郑国强。
“嗯,现在也只是怀疑,先看看她的表现吧,若她是真心为国报效,我们也不能寒了她的心。”郑国强说道。
杨春华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只是怀疑,报告给郑国强也只是让他知晓,留个心眼罢了。何况,军队的机密也不会让一个新来的没接受过考验的人接触到。
就这么过了两日,杨春华给李舒云和几个新来的医疗队成员讲述了一些部队纪律和日常操作。李舒云一干人等都认真做着笔记。
很快,自己的分配令就下来了,李舒云和新来的一位卫校小护士许晓芬分在了一起,归属为新四军第六师师长谭震林麾下后方保障部门,而该部队常年驻扎在苏南地区,李舒云和许晓芬忙简单收拾了行李上了部队的行军车往苏南开去。
“舒云姐,你害怕吗?”晓芬才十六岁,刚从卫校毕业,南京人,而家里亲人已在那场浩劫中全被日寇杀戮,自己在杭州上学才幸免于难。
当消息传来时,她简直不敢相信报纸上报道的,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梦。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家人的安危,想要回到老家,而她的老师则告诉她南京城如今已成了一个鬼城,被日本兵控制,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原本已经联系了南京当地的医院实习,她拨通了总机,但是总机告诉她现在这个医院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