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外,楚月尽忠职守的在洞口守护着,春去秋来,四季来来回回的滚动,她已看腻了这里的景色。
可主人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花娘早就不知跑去哪里。
反正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了。
主人刚进塔里没多久,她看到一个男童上山来拾柴,结果迷路了,在山林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都没有下山。
整整三天,他将水囊里水喝完,终是体力不支倒下。
楚月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心中不忍他就此死去,便将他救起。
但她的储物袋里并没有吃食,只能现杀。
这里没有锅碗瓢盆,她也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把兔子扒皮烤了。
给他喂了水,就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烤兔的香味终是把昏睡的人给馋醒了。
他查看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空旷的山洞里,山洞里除了一个看起来跟他同龄的姑娘,空无一物。
她坐在火堆旁,上面架着兔肉,小手熟练的翻转着。
烤肉的香味让他原本已经饿到都是胃酸的胃开始抽疼起来,肚子也忍不住发出咕噜噜咕噜噜声响。
“你醒啦?”楚月用短刀切割一块肉用树枝叉着给他递了过去。
邱同犹豫着伸手接过,张了张干渴的唇瓣道:“谢谢。”
“不客气,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上山来?你父母呢?”楚月咬了一口香肉问。
邱同听到父母两个字眼神明显落寞了几分。
“我父母去年都走了,家里就只剩我一个。”
“哦,那你得好好的。”
邱同听楚月这么说抬眼看着她道:“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这里?”
“我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主人呢。
邱同却以为她指的是父母或者家人。
“快吃吧,都冷了,你水囊我给装满了,渴了就自己喝。”
“谢谢。”
两孩子没有再多话,把整只兔子吃得干净。
是夜,楚月也不好把他赶走,于是就让他在山洞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邱同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楚月还是昨天的姿势,坐在同样的地方,又在烤肉,只不过这次变成烤鸡。
“把这个吃了,就下山吧!”
“好。”
……………………………
临走前邱同道:“我叫邱同,你叫什么?我将来会报答你的。”
邱同看着楚月简单的服饰,却能看出布料定是极好,家境想来是不错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手拽了拽有点短了的上衣,膝盖处还有两处补丁。
“楚月。”
邱同转头要走,楚月将短刀递给他道:“留着防身。”
邱同接过,道了谢走了。
奇怪的是这回下山出奇的顺利,没有走多余的路线。
没过几天邱同又上山了,可这回他再怎么走也找不到那个山洞在哪里,仿佛那个山洞从来不存在般。
楚月盘坐在地,手撑着下巴看着一直在光罩前晃悠的邱同,没有出声。
就这样,邱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来找山洞的位置。
楚月就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三年的时间过去,邱同从六岁长成了九岁,虽然他看不到楚月,但总能准确无误的站在她面前。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讲他的日常和身边的琐事。
楚月也听得津津有味。虽不懂,他是怎么做到每次精准站在自己面前的。
第一次:“楚月!我来了!!我跟你说:我大伯来接我了,他住在镇里,因为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要把我过继。”
第二次:“楚月!我来了!!我告诉你:我要去镇里了,以后我每个月来一次。”
第三次:“楚月!我来了!!我跟你讲:我开始上书塾了,你来看看我学的几个字。”于是他拿着树枝在地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楚月的名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这样写。”
楚月一听,手指一划,外面的地上浮现出‘是’。
邱同没有害怕没有吃惊,反而高兴异常。
他跑到旁边的一棵大树,拿出楚月给他的短刀开始雕刻,把两人的名字用力地刻了上去。
说:“我下次再来。”就高兴地跑了。
于是乎楚月每天都在期待邱同的下一次到来会给自己讲什么。
眼神时不时瞟向那雕刻的名字,然后不自觉得露出微笑。
就这样两人有来有往不知不觉又过了八年,邱同十七岁。
他站在光罩外开始说他的事情:“楚月,我来了。我要成亲了,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一直不肯见我。
我说过会报答你,可你却没有给我报答的机会。
看来今生我们是无缘再见,来生你可愿见我一面?”
楚月听他说要成亲了,有点恍神,又听他以后不来了,突然有点不舍起来,心突然一缩无端地抽痛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邱同说完就走了,走之前还把小时候楚月留给他的短刀放在了地上。
楚月见他走了,将放在地上的短刀隔空抓起。
她有点难过,可能是因为他再也不来了,自己要失去他这个朋友了。
他成亲那天,楚月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擅离职守。
又过了五十个年头,他果真再也没有来过。
这天安静的山林突然热闹起来,那唢呐声惊得猛兽都不敢接近。
一群人抬着沉重的木棺,浩浩荡荡的进山。
楚月皱眉,用神识探查,只见一群人披麻戴孝,木棺前有中年男子哭的最是撕心裂肺。
他手里捧着黑色木牌,木牌上赫然写着邱同两个大字。
楚月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凡人的寿命真的太短暂了。
那些人吹吹打打停在了大树前,有一人上前上下打量着大树,突然眼睛一亮道:“有字!当真有字!
听老爷的,快点来挖坑,就埋这里了!”
楚月看着他们挖土,下棺,立牌,烧纸,上香。
然后离去。
是夜,一透明的身影漂浮在坟上,楚月看得真切正是年迈的邱同。
只见他向前飘了两步开口道:“楚月,我又来了。”
楚月不知为何有种落泪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死了反而更能感受到你的气息。
以前我总想着往你这跑,跟你说说话,后来长大了,太忙了。
现在我终于清闲下来了,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了。”
林间一阵风吹过,楚月从光罩内走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在一起。
“你还是原来的你,而我却已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