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君唇尾微微上扬,清冷的脸上洋溢出少有的温柔模样,肖潇简直都看呆了。
她要是对自己这样笑,他能当场晕厥在这里。
但可惜,她是对着莫渝秋。
肖潇的心情莫名有些堵塞,但其实他不用堵塞,下一秒就直接堵死了。
因为白凌君勾着莫渝秋的手指,郑重的对他说:“肖潇,我喜欢莫渝秋。”
“你不要喜欢我了。”
肖潇的嘴角一瞬间就垮下来,眉头一皱一皱,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到他心上,把他从小到大信仰给砸碎了。
他不敢相信:“你就算不喜欢我,你也不能喜欢莫渝秋啊,她肯定是在利用你!”
白凌君相当冷静,沉沉道:“我没有什么可被利用的,而且肖潇…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在朋友面前袒露过去,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更何况一旦袒露,这唯一的朋友就有可能与她决裂。
但这件事,总要解决的,实在不行,决裂就决裂吧,出身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她已经想尽办法逃离过了。
肖潇不解道:“你说。”
“我…”她想尽量说的委婉些:“我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怕对方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强奸犯的女儿。”
那一瞬间肖潇的表情变化非常丰富,期待,震惊,厌恶,迷茫,最后,他嘴唇无意识的颤了颤,留下一句:“对不起,请让我自己想想。”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里安安静静,今天是十一月份出的第一次太阳,温和的光落在白凌君背上,将她整个人都照的亮堂。她神色平静,面色淡漠,唇尾向上扬了扬,下一秒却又颤抖着掉下来。
“莫渝秋。”
她摸着自己右手的疤痕,叫了爱人的名字。
“嗯?”
“他也走了。”她转过头,平静幽深的眸子里,溢满了不可言说的难过与不确信:“你会走吗?”
“我当然不会。”女人声音急促,像是急于表达,带了些失控的颤抖,她倾身向前,小心的避开伤口,将对方圈进怀里:“我只爱你,我永远爱你。”
晶莹的泪在白凌君的眼眸里滚动一瞬,随后消失,被她仰头吞了下去。
永远爱你这句话,她是不信的,但她相信,起码在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她确实是被爱着的。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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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两个人回到许久未归的家,因为每天叫人来打扫的缘故,房子里并不染尘埃,林时的孩子早就被池安送走了,家里安安静静,一切都是离开之前的样子。
白凌君的身体没完全恢复好,莫渝秋又用了个副本规避道具,这种道具过于罕见,她最近也在市场高价收购。
想着白凌君可能暂时接受不了一起睡这样亲昵的动作,莫渝秋就帮白凌君整理了她房间的床铺,反正房间紧挨着,有什么事直接叫她,也听得见。
这间房间采光很好,房间里摆着一盆不知姓名但很好看的花,白凌君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来,这间根本不像是客房。
是很久以前就为她准备好的吗?
白凌君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站在床边的莫渝秋,期待知道答案,却又是怕自己自作多情,但莫渝秋好像会读心似的,转过头来,对她说:“其实这间房间,早在装修的时候,我就准备给你了,回国后肖潇联系到我,我才知道你叫白凌君。”
“我一直都想再见到你。”
白凌君没好气道:“早在装修的时候?你觊觎我这么久了吗。”
“确实很久了。”莫渝秋笑着走来,身周都围着温暖的光,在她身前,红着脸,试探着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说来好笑,都相处半个月了,她们竟然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互动。
白凌君心动着,闭上眼睛,一头栽进莫渝秋怀里,双手环在她的腰间,鼻腔里是好闻的柑橘与葡萄柚的混合香。
她趴在她颈间喃喃:“香水又换回来了吗,我记得你不是换成那种…驱鬼用的味道?”
“檀木香吗?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就换回来了。”
缱绻的爱意弥漫在周围,白凌君感觉,对方正在试图填补她心间长期以来形成的巨大空缺,就像打捞一轮沉在湖底的月亮。她就这样抱着,任何别的动作都没有,莫渝秋的心脏却好像能够隔着胸膛,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
抬眼,她看到房间里那盆,早就准备给自己的花,不经意的问道:“那是什么花?”
“凌霄花。”
“为什么是这种?”
“因为…”莫渝秋卖了个关子,下巴蹭蹭她的脸颊:“雪山上桀骜坚贞的凌霄花,和你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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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莫渝秋忙完公司的所有事情,终于有时间做那件耽搁了大半个月的事情。
为井鬼超度。
井鬼跟在她们后面,见证了两个人相爱,表白,还跟着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其实她心里也是万般不舍。
做法事之前,井鬼紧握着两个人的手,哭诉道:“我真不想走啊,我要是个人,就去你家当保洁了。”
莫渝秋嘲讽:“你就这点志向?”
“三万一个月的保洁啊!我去哪能找着这工作啊!”
她被拐卖之前,也只是一个临近毕业需要找工作的普通本科大学生,所以对此非常执着。
莫渝秋客套的安慰了她两句,待她抹干眼泪,终于下定决心要上前开启新生活时,突然转身,朝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儿子踢了一脚,严肃道: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你是老娘我一个人的儿子,你要活成我的样子,听到了吗。”
小鬼连连点头,鬼眼亮晶晶的,承诺道:“听到了!我会活成妈妈的样子!”
他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他没有罪,至于那些最肮脏的罪人,连魂魄都早已消散在世间。
井鬼摆摆手向前走去,走之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朝她们吼了一声:“对了,我叫陈小晴!记住我吧!”随后便消失在纸符的灰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