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仿佛背后有鬼追着。
    一大摞书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系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你怎么没告诉我谢樾也在朝阳殿，我差点被吓个半死。”
    “这是整个皇宫都心照不宣的事，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陆时翻着话本漫不经心的开口，“也没什么大事，现在结果不是很好吗，有这么多书可以看。”
    “那倒也是。”
    没心没肺的系统觉得陆时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再纠结，很快就将就将其抛掷一边。
    目测她方才抱来的话本，约莫有二十来本的样子。
    应该能看好久了，至少一个月不成问题。
    系统眼眸中闪烁着如珠宝般璀璨的星光，迫不及待地在一堆话本中寻找最想看的那本。
    《贫困书生的富贵妻子》
    《母猪的产后护理》
    《狐妖小娘子》
    ……
    “唉，这本《霸道摄政王的甜心小宝贝》，这本看着有些意思，不会是你和谢樾的同人文吧。”
    系统兴冲冲地翻开话本，然后失望地发现这只是个灰姑娘的故事。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爱上了身份低微的小农女，两人经历过重重困难在一起的俗套剧情。
    陆时抽空往系统那看去一眼，顿时笑出了声，“别想了，胆子大到敢写我和谢樾同人文的人少之又少。”
    “我虽然是个傀儡皇帝，但在那些百姓眼里我依旧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之前我与谢樾的关系一般，写这种文不就是同时得罪两个大人物，他们不敢。”
    “唉。”系统唉声叹气，“我还以为至少能看到一本你们的同人文呢，白高兴一场。”
    “不是有一本吗，你找找。”
    “没有啊！”系统疑惑，又在一堆书里又翻了一遍。
    “没看见，你记错了吧。”
    陆时身心皆是一震，慢动作抬眼望着系统，声音中带着一丝希冀：“你把书都抱过来了吧？”
    系统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当时有些害怕，只想着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得多抱些话本回来才不亏，所以就直接抱了一堆回来。”
    “也没仔细看，好像还剩个三本，呃好像是两本，反正不超过三本。”
    “我可是尽我所能抱了最多的话本，留下的当然不多。”
    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
    听完系统的话，陆时顿感晴天霹雳，身体内的血液被冰冻，仿佛连呼吸都也都停止。
    “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感觉要死了一样……”
    陆时眼中的平静退却，只剩一片寒肃，“不出意外，我应当是离死不远了。”
    心中怀有一丝希望，陆时起身前往朝阳殿。
    希望还没有被发现。
    只是当她走进朝阳殿，看到谢樾手上拿着那张宣纸便知道事与愿违了。
    那张纸上清楚写着她计划如何与谢樾交好，与他拉近关系。
    如何假扮身份去春风楼下单，刺杀谢樾。
    甚至故意配合刺客将其约到后山。
    然后如何计划舍身救他，借此与他拉近关系……
    桩桩件件，详详细细。
    字迹工整，笔锋有力，和陆时平时写的狗爬字体毫不相像。
    若不是宣纸最末尾的落款、陆时焦急赶来的身影和她脸上害怕东窗事发的表情——
    谢樾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那胸无点墨、单纯可欺的陛下想出的毒招。
    他瞳孔紧缩，手中的宣纸不受控制地滑落，轻飘飘的纸飘飘荡荡的掉落在案桌上。
    脑中仿佛炸开一般，脑中浮现他与陆时的点点滴滴。
    “陛下又是想对臣下毒吗？”
    ——“朕这次是真心的。”
    “陛下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倒欠了系统2000积分，回不了家，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保证让你把这里也当成家一样。”
    “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
    ——“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你比我自己都更重要。”
    ……
    最后是——
    “谢樾，你打算什么时候当我的皇后？”
    明明是如此甜蜜的瞬间，此时想起却如芒在刺。
    寒意从脊背爬上，血液凝结成刺骨的寒冰。
    他的陛下，原来全都是骗他的。
    单纯是假，真心是假，救命之恩也是假……
    恐怕和自己成亲也是顺水推舟。
    什么都是假的，衬的付出真心的自己可笑的像个小丑。
    他的陛下在他傻傻交代来历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
    是洋洋得意，暗骂他愚蠢的同时，得意于自己的万无一失？
    还是后悔，怀有一丝愧疚？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陛下在明知自己喜欢她的同时与他人做戏，还在试图欺骗他。
    那晚，自己恬不知耻下药爬上她床时，她是否暗自嘲笑自己的廉价与卑贱……
    应当有的，现在的自己回想起都觉得当时他像个投怀送抱的妓子，低贱的如地上的烂泥。
    时间流转，两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谢樾轻轻抬起眼，目光冷然，似是一片深海，无人能够看出其中的深意。
    他轻轻扯起嘴角，勉强的笑容中带着些讥讽。
    “贾鸣……陛下取名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只是如此拙劣，臣用了两个多月也未查出。”
    “……对不起。”
    事发突然，陆时根本没想到说辞。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无暇思考，最后只能垂眸道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毕竟陛下也是真的重视臣，一百万两黄金只为买臣的性命。”
    “谢樾！”陆时抬眸向前几步，在靠近时硬生生的被谢樾眼底的厌恶定下了脚步。
    “谢樾，是，刺杀一事是我做的，但我没想过要你的命，也保证不会让你受伤。”
    她的计划就是为谢樾挡箭，然后将人引至悬崖边，最和人一起跳崖，她会紧紧护住他，给他当背垫。
    有她的肉身和神力保护，谢樾不会受伤，而她又可以达到目的。
    只是她没想到谢樾有系统，最后反倒是她被谢樾救了。
    谢樾嘴角的讽意更深了些，“一百万两黄金的大单子，春风楼的不死不休，陛下用什么保证。”
    “我有办法的，谢樾你相信我……”
    陆时想要上前拉着谢樾的手，却被狠狠挥开。
    “谢樾……”
    “陛下！”
    谢樾起身走至陆时身前，骨节分明是修长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攥起，他看着陆时，沉默了许久许久。
    眼中被愠怒、迷茫、绝望等众多情绪充斥，最终归于淡漠，眼底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六年攒的积分，陪陛下玩了个游戏，陛下现在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