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进入流放之门的人类多不多。”夏阳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女性。”
午后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路上,周围全是断壁残垣,以及一些或腐朽或风化的尸体,夏阳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废弃的城镇,经过古族与人类多次交手后,这个城市已经被毁坏的不成样子。
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人想到战争的残酷,以及过去的旧人,夏阳亦是如此。
她听到伊伊说,她在流放之门内存活了上千年,于是立马就想到了她对于访问流放之门的外来者,可能有一些消息。
以前的小队中,那个喜欢研究东西的小鱼学姐,当初不就是进入了流放之门么,兴许伊伊会知道这个事情。
但是伊伊的回答让夏阳有些失望,伊伊白了夏阳一眼,表情有些无语的说,“大荒那么大,我又不是大荒的神,我怎么进入大荒的女人多不多。”
“这样啊。”夏阳微微叹气,他意识到伊伊说的应该是实话,他当初进入大荒的时候,虽然因为和凯萨尔战斗以及失忆的原因,没来得及观察大荒。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大荒的土地好像确实是十分辽阔的。
“你们这些家伙,称呼流放之门里面的世界为大荒阿。”司空白认真点头,“倒是十分符合那里的环境。”
夏阳看了司空白一眼,“听起来你对那里很熟悉?”
“大荒不就是这些世家的人创造出来的么,他们当然是十分的熟悉了。”伊伊眼神流露出厌恶的情绪,“第一个世家造的孽,后辈们一直在传承,真恶心。”
“败军之将,就别在这自怨自艾了。”司空白冷笑一声,丝毫没给这个从大荒中走出的千年妖怪一点面子。
伊伊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要干死司空白这王八蛋,“你个毛头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祖宗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夏阳只身拦在两人的中间,几个侍女也走上前来劝架,把自家的主人拉到了一边。
“妈的,你们别拦我我要干死这家伙!”被拉开的伊伊气呼呼的还想干架,在不远处骂骂咧咧。
司空白嘴角带着欠揍的笑容,如果不是碍于身前夏阳的面子,他也要教教这老不死的什么叫做时代变了。
“别理她了,跟我说说大荒的事情吧。”夏阳感觉有点累,人类跟古族的矛盾根本调和不了。
“你怎么对大荒那么感兴趣?”司空白直视夏阳,“你该不会是想将里面的古族全部都放出来吧?”
夏阳一惊,“我现在在你的眼里原来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就你现在做的保护古族的事情来说,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好吧……”夏阳感觉自己在司空白的心中,估计成了一个人族的卧底了,只是司空白碍于过去的情分才没有对他动手。
“余小鱼,记得吗?”夏阳无力的解释,“我只是想了解她有没有在大荒里。”
司空白想了一下,渐渐回忆起在夏阳的小队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叫余小鱼的女孩,她总是会在学院的实验室里研究各种具现化能力的武器,并且造成了不少的事故,学院的长老们已经不止一次联名申诉要取消余小鱼的学籍。
可惜的是夏阳小队的老大吕夏是校长的好兄弟,所以碍于吕夏的面子,校长对教授们提交上来的申请总是不了了之。
“我想起来了,在雪国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楚墨阳,独自一人进入流放之门吧。”司空白点点头,终于是把女孩完整的回忆起来,“是个古灵精怪,喜欢玩爆炸艺术的少女。”
“也是我的师姐。”夏阳叹气着说,“师兄一直对师姐进入流放之门这件事耿耿于怀,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找到师姐……”
“所以作为师弟的你为了完成师兄的遗愿,想要到大荒里面寻找师姐的踪迹吗?”司空白拍拍夏阳的肩膀,自言自语,“虽然你干的事情不是人事,但是至少在重情重义这一点,你还没不忘初心。”
“嗯对不愧是我。”夏阳认真的点头,他其实脑子里没想到这么多,不过司空白这么想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了。
“但是你想去大荒,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司空白说,“只有每一代的家主,知道打开流放之门的办法,没有家主的允许,谁都不能踏入流放之门内。”
“校长没这权限吗?”夏阳小声的问,“要是校长有这个权限的话,我觉得以我跟校长的关系,应该能走个后门。”
“你把走后门这种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你那个陈封师兄了。”司空白说。
“不过你的算盘打空了,即使是校长也没有自行决定打开流放之门的权限。”司空白解释,“一共几十个流放之门,其中三分之二是各大世家的珍贵财产。”
“而另外的三分之一虽然是由学院管理,但是如果校长想要打开流放之门,还需要通过校董会的投票支持,而校董会内,又都是世家的人。”
“这么说的话,实际上流放之门全都是世家掌控啊。”夏阳一脸纳闷,“你们世家就这么喜欢当一个看门的?这是要以碧桂园五星上将为目标吗?”
“你不是世家的人,不懂流放之门的珍贵。”司空白自动忽略掉夏阳最后一句白烂话,接着慢慢解释,“之前你去过的吧,那个曙光废墟。”
真是挺久远的名字了。
夏阳仔细回忆了下,“你是指那个我跟你弟弟司空雷发生冲突的地点吗?”
司空白点头,“对,就是那个地方,还记得那个地方出现的许多古族吗,实际上那些古族就是从流放之门里走出来的。”
“嗯?”夏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古族是世家们自己放出来的?”
流放之门的钥匙只有世家的家主有,那么古族能从流放之门内走出来,自然是通过了世家的应允。
“你说的不错,那些古族确实是世家们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可再生发展。”司空白说,“只要将放出来的古族好好调教一番,他们就能产出很多资源,虽然那些古族也可能有暴走的风险,但是放出古族这件事,总体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你忘了加个前提,利大于弊是对世家来说的吧,世家才是获利最大的那个”夏阳直言不讳的说,他跟司空白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所以这些稍微有些敏感的话也能说出口。
“没错,因为流放之门产生的收益,看守的世家,永远是占大头的那个。”司空白倒也十分爽快的承认,“毕竟看守流放之门这事,放眼这个世家,也只有八个世家有人力财力和实力去做。”
“那也确实如此。”夏阳同意司空白的观点,流放之门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的东西不为凡人所知晓,具备各种神力,但是其中的风险,也只有家大业大的世家能够承担。
毕竟哪天要是发生意外,从流放之门里跑出一些古族,这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总之,流放之门很珍贵,如果你想进去的话,只能等我成为司空家的家主再说了。”司空白做了最后的总结。
“这样啊。”夏阳跟司空白的老爸,也就是司空家的家主有过几面之缘,依稀记得那是个正值当打之年的中年男子。
“那估计我有得等了。”夏阳摇头道。
“我觉得也是,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你不是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家主吗?”司空白挑挑眉,“南宫家主在你死的时候,也找了你好久啊,我没想到你和南宫家主的私交也这么好。”
“呃呵呵呵。”这事夏阳也没想到,不过他猜南宫家主应该不是担心他,多半是南宫家主的妹妹有关系。
“你们聊完了吗?”伊伊在不远处喊,“聊完了就该赶路了,今天还要把我们送出禁区外。”
如果不是顾及到夏阳还算是个让伊伊顺眼的人类,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等待。
夏阳和司空白没说什么,跟着伊伊往前边走,夏凌依一直没有发言,她乖巧的跟在这只小队伍的后边,偶尔发呆。
反正不管是古族和人类的恩怨也好,学院内的利益分配也罢,夏凌依觉得都跟自己没关系,她更加在意的是晚上吃什么食物,明早吃什么食物,以及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睡觉,还有最重要的夏阳什么时候带她去玩。
夏凌依一直游离在世俗外。
夜晚她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敲响夏阳的房门,然后夏阳让她进入屋里,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大床上聊天。
因为夏凌依不懂得什么是世俗,所以自然也不会明白半夜扰人清梦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夏阳理解她是在实验室被关太久的原因所以也并不责怪她。
两人躺在大床上回聊东聊西,夏阳说她是爱幻想的少女,脑子里装满了世界的烟火气和各种奇妙的想象。夏凌依不懂烟火气是什么,只觉得这应该是跟烟花一样美好的东西,于是露出淡淡的微笑很是开心的睡着了。
夏阳的话对夏凌依来说总是治疗失眠的良药,聊没两分钟,夏凌依就能熟熟的睡去。后面夏凌依才知道,这是因为有安全感的缘故。
队伍一路走了许久,穿过满是废墟的城市与荒凉的孤坟,最后终于走出城市之外,来到一条废弃的公路上,这里两边是山间和田野,田野上可以看到农民用木头搭建起来的破旧屋舍。
“l国的土地真不错啊。”夏阳感叹,脚下的土地是l国的,当初他和楚墨阳等人过来的时候就曾了解过这个国家,一个近乎没有工业文明热衷于农耕的国家。
这里的土地似乎具有生命,即使是周围已经荒无人烟,但是那些泥土依旧肥沃湿润,保持着十分充沛的活力。
“跟以前比可差远了,这个国家在以前,可是受过祝福的,那时候的土地,可是被称为‘乐土’的存在。”伊伊蹲下,伸出手指捏了一点泥土慢慢揉搓,然后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泥土换做是以前,白送都没人要。”伊伊拍拍手,“一点灵气都没有,差远了差远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块界碑前,界碑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刻着复杂的符文。
“就到这里吧。”伊伊踢踢脚下的界碑,“我现在开始解除禁区结界,待会你们就可以自行走出去了。”
夏阳没想到离别来得这么快,问,“出了禁区你们要去哪?”
“怎么?你还要跟着我们?”
伊伊转头一笑,“你这个人类还挺有意思的,好像对古族很亲近啊,搁古代像你这样的人类是要浸猪笼的。”
“不是偷情才会浸猪笼吗?”
“你跟古族再亲密一点,跟偷情也差不多了。”
侍女聚集到伊伊的旁边,她们将手搭在伊伊的肩膀上,然后身上发出各色的光,几人的面孔逐渐消散在光芒中。
“有缘再见吧。”伊伊忽然摆摆手,跟夏阳做着最后告别,“我有预感我们下次见面的时间,不会太晚的。”
说完伊伊和侍女就消失了。
周围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空气中淡淡的迷雾开始飘散,四周的迷雾结界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分崩离析,同时地上的那块界碑也正在碎裂,夏阳猜测这应该是某种阵眼。
“这是要地震吗?”夏阳感觉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了。
“结界崩坏是这样的。”司空白回答,“过一会就好了。”
片刻之后,地面终于停止了震动,周围的迷雾彻底的散去。
“总算结束了。”司空白拍拍夏阳的肩膀,“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干点正事了。”
“什么正事。”夏阳一愣,他感觉司空白的手掌力量很大。
“回去治你的罪。”司空白回答道:“最严重的后果,大概就是浸猪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