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进耳朵，蒋小周开门的手一顿。
    “你看着来就行。”
    然后就进了卧室。
    蒋益没再说话，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厨房继续弄羊。
    河东市位于西北，靠近牧区，因此每年冬天的时候，总会有牧民卖羊。
    城里的家庭一般会和其他家一起合力买一只整羊。
    因为一来没地方放，二来因为计划生育，家里人口都少。
    如果是村里的，住平房有小院的家庭就没这个烦恼了。
    之所以不买羊肉店的羊，这就是另一码事了。
    河东市里有不少少数民族，而开羊肉店的不是清真的也至少是回族。
    而牧区放牧的人里，除了蒙族也有不少其他族的人在放牧，其中就包括了汉族。
    由于运输、信仰、受众等等因素的加持下，导致了羊肉到了城里卖的时候，清真的羊更贵一些，没有清真标识的羊肉不怎么好卖。
    这样一来，河东市的人们更加认同清真的羊。
    而且清真的羊也不是说挂个清真的牌子就行了，它有属于它自己一套的标准。
    这个地区的少数民族对待这点非常的严肃，而政府在这点上并没有做什么文章糊弄群众。
    在河东市，即使是超市里，清真食物的旁边都不能挨着猪肉，不然就等着被举报。
    如果想买清真的羊去的又晚，就会碰到剩下看起来不咋滴的羊肉。
    那些羊腰子、羊腿、羊小排什么的，早在早市开始的时候就卖完了，压根等不到上午。
    所以想买好的羊肉，就得起大早。
    可一般的上班族，谁会起大早赶早市去买羊？
    也就是平时周末放假了，而且有那个精力起来、还不怕冬天天冷的，才会天还没亮六七点钟去买羊。
    不然就说，这国内的老太太老大爷们是神奇的物种。
    天又黑又冷的，都愿意起个大早跑去抢那块新鲜的肉。
    有人可能会好奇，难道就不能去超市里买肉嘛？
    但在这个时期，即使是05年，河东市还真的没有一家大型的连锁超市。
    更何况即使是清真羊肉店里的羊，也基本上都是养殖场的羊，而不是牧场的羊。
    这便是很多家里都费尽心思想在冬天里弄来一只羊的原因。
    有人可能还会好奇，那一整只羊怎么吃？难道不能想吃的时候去肉店买现杀的嘛？
    这就又不得不说起这个地区的特殊性，过年前，肉铺都会关门，而羊肉铺受制于羊的稀缺性，关的比猪肉铺的还要早。
    而且，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哪怕是钻出被窝去买个早点都能劝退不少人。
    如果家里不备好肉菜什么的，过年期间十几天的时间里，街上可没有一家能开门卖吃食的店。
    所以当蒋益这时买下一只整羊的时候，就没打算全留下自家吃，他早算好了都要给谁送过去。
    冬天的羊肉可不便宜，这只牧区的羊花了蒋益一千大几，一条小腿也接近一百块了。
    届时送过去的时候告诉人家，这是自己家找人买的牧区的羊肉，不是养殖场的羊肉。
    人一听到牧区的羊，就知道这是一件非常拿得出手的礼物。
    羊肉温热，祛寒，补气血，益肾气，在每年的冬天都非常的受欢迎。
    如果可以的话，蒋益倒是想等到年三十的时候宰这头羊，这样就拜年的时候正好能加上。
    可是没办法，这羊留不到那时候。
    人家牧区的人早就打道回府了，中间这几天，难不成还找人给他喂羊？
    没必要，现在送了也是一样的事。
    蒋益活动了下筋骨，心里庆幸起来，还好他在老朱那学会了剔骨分肉，不然现在他还真没办法。
    就是在老朱那弄的是猪肉，现在弄的是羊肉。
    想到一会儿周瑛也要过来，蒋益的动作越发的麻利。
    等到傍晚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蒋小周呆在卧室里戴着耳机没有听到。
    “蒋小周！开下门！”蒋益的手上全是血渍，这种情况不好去开门，便喊女儿去。
    结果发现喊了半天没动静，只好起身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双手，往门口方向走过去。
    他有些忐忑的想着，估计是周瑛来了，开门，果然是周瑛。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最后还是蒋益干笑了几下，让周瑛进来。
    “周周在房间。”
    蒋益欲接着回去弄羊，便丢下一句话留给周瑛，人转身往厨房走去。
    周瑛看着蒋益身上血渍，双眼神色复杂，但她还是先往女儿卧室走去。
    自从上次女儿的生日后，她还没再见过女儿。
    她实在太想蒋小周了。
    但她被女儿的那一番话伤的不知如何去做，每天询问神明，也没个答案。
    就连蒋小周期末又拿了第一的时候，也是通过蒋益知道的。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胡婶子被辞退了，这让周瑛的内心满是煎熬。
    胡婶子不在，蒋小周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可女儿放假后，翱翔也不去了，整个人每天都呆在家里，让她来找自己，也借口说她要忙着作业和学习。
    周瑛迫切的想见到自己的女儿，所以蒋益一提起来，她立刻就同意了晚上过来。
    她的手刚接触到门板，打算推门而入的一瞬间，耳边浮现了蒋小周那天临别之际说的一句话。
    “我的意愿，您有尊重过吗？”
    周瑛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门板纹丝不动。
    小孩子哪有什么意愿不意愿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分不清好赖的。
    她稍稍用力，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周瑛垂下眼帘，没事在家里锁什么门啊？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周瑛叩响了蒋小周卧室的门。
    这回蒋小周听到了，她的手从键盘上挪到耳机，把耳机摘了下来。
    急促的敲门声清晰的在蒋小周的耳边响起。
    这当爹的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敲的这么急。
    她起身准备开门，却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
    哪知敲门声愈发的大了。
    “来了来了！”
    蒋小周放下伸懒腰的手，连忙走到门口开了门。
    就看到了周瑛满是怒气的脸庞。
    下意识的，蒋小周皱起了眉头，人掉头就往回走。
    边走边活动身体，坐太久了，感觉身体都有些僵了。
    “在里面半天不开门干嘛呢？”
    周瑛质问的声音在蒋小周身后响起。
    接着，她就进来了。
    “带着耳机，没听到。”蒋小周懒洋洋的回答，身体还在活动着。
    “在家里你带什么耳机？你爸吵你了？”
    周瑛打量着电脑的屏幕，手不自觉开始翻动起蒋小周桌子上的东西。
    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她依旧看不懂，周瑛的目光转到桌子上的纸笔书籍。
    发现没什么让她不放心的东西后，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蒋小周。
    只见蒋小周一脸的不情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排斥。
    周瑛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