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柜能明显感觉出来,这小姑娘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友善呦!
完了完了!
他这张老脸和江湖名声,今天岌岌可危了啊……
“陈峰兄弟,你、你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咱们、咱们有事儿好商量啊——!”
罗掌柜尬笑道,“这样,咱们别在门外干杵着,有什么话屋里说,啊!走,咱们屋里说,进屋一边喝茶一边说……”
罗掌柜说着,做出个“里头请”的手势,眼神还往屋里瞟了一下,就盼着阎四兰赶紧出来,这……这种事他怎么好私下里拿主意呢?
照说,罗掌柜好歹也算做过“陈峰”的上级,此刻他竟显得有些卑微,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客气。
陈峰和宜从心均冷笑,完全不理会罗掌柜。
陈峰摆了摆手,目光在罗掌柜身上扫了一遍,“不用,罗掌柜,咱们就在这里说,阎记的地面都是脏的,我可刚刚大病痊愈,不敢进去。更不敢喝阎记的茶!喝了要命!”
最后这一句话,陈峰的底气相当足,竟似传音千里一般,惹的路人和其他店铺的老板伙计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听不出话里有话。
宜从心脸上冷着,心底却暗笑。
姐夫和表姐可真不愧是两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峰这吵架的语气和架势,还有“指桑骂槐”的特点,颇有点儿表姐的风采,估计昨晚上关起门来,表姐没少单独给他“开小灶”吧。
更何况今天就是来闹事的,她就盼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阎记卖的药“脏”,卖的酸梅汤更是有毒!
姐夫这是实话实说,一点儿毛病没有!
她都快按捺不住地想要叫“好”了!
孟掌柜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你说这话……,我的陈兄弟,好兄弟,你这、这是怎么说话的,咱们什么事儿不好商量,站在外头算怎么回事儿啊?什么脏不脏,要命不要命的,这话咱可不兴乱说的哈。”
罗掌柜的语气对比陈峰,明显弱了不老少。
说真的,他此刻也有些懊恼,当初找短工时他面试了好几个人,陈峰还是他推荐给阎四兰的呢。
这……这、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为啥他非要让陈峰进去说呢?
还能为啥?
因为屋里头有阎四兰这位正主啊!
又不是他把陈峰弄进医院的!
陈峰揪着他不放过算怎么回事儿啊!!!
最重要的是,不看看现在大街上有多少人在往他们这边瞧的?!
一个个、一群群的,吃瓜吃得香着呢!
阎记和郑记就隔着一条马路,而现在马路上全是人,有排队的,也有看人们为什么排队的,总之,榕水街除了春节后开市和药王庙会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
而陈峰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小。
毕竟他做过军人,在广阔天地中喊过军号口令的人,声音自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实浑厚,语速不快不慢,说出来的话又像是提前设计过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明确的目的。
一声声、一句句,清晰明了地传进了路人的耳朵里。
人们没想到啊,无聊的排队过程还有这种热闹可以看,这队排队值!一点儿也不寂寞!
就连那些买完柚子茶的人……貌似也停下了脚步,朝阎记这边看过来。
更别说那些药铺老板们也忘了大甩卖,甚至有位老板娘居然拿出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朝着阎记这边幸灾乐祸。
罗掌柜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他宁愿今早被开除的那个人是他!
他慌张地朝店里头吼了一嗓子,“快来个人!快去把老板娘喊出来,就说有客人找!”
里头跑出来一个小伙计,看见罗掌柜和陈峰对峙的局面,也是傻了眼,一时半会儿地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罗掌柜燥意上涌,很是沉不住气地吼道:“愣着干什么?也想被开除吗?快去叫老板娘!”
没一会儿,阎四兰急急火火的脚步声,从阎记里头传了出来。
刚才传话的小伙计说话不利索,说什么一个之前的短工出了医院,不好好回来接着干活,反而在店外头闹事?
还反了天不成?
不过就算是那个人想要回来继续干,她也肯定不会再接收,也不瞧瞧现在阎记过得是什么光景!
惨淡!
可当她冲到阎记的门口,只见那个短工和宜从心站在一起。
阎四兰瞬间震惊,再傻也明白了过来。
什么短工长工的,就是那个夭寿鬼过来催命了!
阎四兰和宜从心的眼神直直撞上,两人之间仿佛顿时开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眼神的交汇间,火花四溅,炸响天空。
宜从心的肩线如同剑鞘一般笔挺,嘴角亦抿成一条直线,眼底只有憎恶和蔑视,如深冬的湖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既冷又硬,寒气逼人。
一时间,阎四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快青白变成了猪肝色,气到涨红,乃至发紫!
宜从心这辈子的小眼神,可是5.0的!
嘿!
哈!
猪肝色,“美”到爆表!
她可太“欣赏”了!
她的嘴角不觉露出稍稍满意神色,眼眸却愈发地冷。
该!
这个没良心的小姨嫲,就该活在这种怒火中,活活被她自己个儿烧死!
看到阎四兰出来,陈峰的脸色也变得愈发沉重冰冷。
而罗掌柜则畏畏缩缩地向后撤了几步,悄咪咪地撤到了阎四兰身后。
他凑近阎四兰,刚要耳语交代几句刚才的情况……
谁料阎四兰一把推开他,冲上前揪住宜从心,扬起胳膊就要扇她巴掌!
“小贱人!”阎四兰速度之快堪比射出去的箭。
罗掌柜当场吓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甚至忘了去拉自家老板娘。
罗掌柜吓坏了,陈峰一个退伍军人可不是吃素的。
阎四兰的长指甲只来得及擦过宜从心的下巴,便被陈峰狠狠地推到了一边。
“小贱人!你敢这么对你小姨!”阎四兰面色狰狞。
宜从心的手轻轻抚过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的怒意。
仿佛被弄破的不仅是她的肌肤,更是原主、原主一家、被欺骗被毒害的人们……所有人不容侵犯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