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楼雨霁声音很淡，“我想砍人而已。”
    小助理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楼雨霁坐到藤椅上，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挤着品牌方送过来的防晒霜涂在手背。
    好在她认错态度良好，状态不行，拍几十遍不过，知道犒劳工作人员，导演看楼雨霁跟助理坐在桌边，脸色恹恹，一时间忍不住心软，是不是自己话说太重了。
    钟云栖：【那我帮你过去看看，有消息就告诉你，看看他来北城干什么。】
    楼雨霁：【我又不关心。】
    钟云栖慢悠悠补上一句：【先说好，让你别误会。】
    楼雨霁打字飞快：【误会什么？谁有心思误会！】
    办公室里，钟云栖轻笑一声：【不会误会就好，我不动你玩过的男人。】
    导演正拿着矿泉水上前，打算宽慰几句，就见楼雨霁像是要砸手机的架势，脸瞬间飞上酡红，日光下更显细腻，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把人揪出来的打的气势。
    “出什么事了？”导演后退半步。
    楼雨霁一惊，关上手机：“没事，导演你找我？”
    “我找你没大事。”导演自己喝了口水，“调理好情绪，刚调整了一下方案，争取傍晚取景，不用留到晚上。”
    只是时间发生变化，策划案上的动作pose倒是没改。
    “好，我知道。”
    人一走，楼雨霁捏着手机，可惜不是在床上，不然又要滚来滚去。
    她什么时候玩过宋寒庭了？
    最多就是曾经想过。
    在他说出那种话后，楼雨霁才不想跟他纠缠，不缺他一个。
    —
    首都国际机场一向人流量巨大。
    钟云栖靠在车上，看一眼手机，又瞥几眼停机坪附近往来的人。
    见到自己要接的人，钟云栖收起手机在小包里，直接上前。
    “宋先生好大的派头，劳烦得动我爸爸，可惜他没空，只能派我过来。”
    宋寒庭不慌不忙，薄唇很浅地扬了下：“跟钟先生聊着合作，聊到我本人飞一趟北城，没想过他会麻烦钟小姐过来。”
    宋家的公司在北城这边亦有重要分部，派了人过来，西装革履，跟钟云栖一道。
    刚要问宋寒庭住酒店还是，想起这同她无关，钟云栖也不知道他的行程，她这边是定了餐厅。
    一众保镖、助理负责搬运男人带过来的行李。
    过来接送的经理目光看向宋寒庭。
    “钟小姐已经过来，听她安排即可。”男人淡然吩咐。
    “那走吧，我来之前预订了餐厅，也算北城本地很有名的酒楼，带宋先生去吃一吃。”
    助理开车，钟云栖坐上副驾驶，宋寒庭则在后座。
    “应该不止我跟钟小姐两个人？”男人正襟危坐，忽然问道，“不然，不太合适。”
    钟云栖正看着手机，随口回道：“你也知道不合适，来北城还故意跟我家老头说这事，是想套近乎？”
    男人情绪无一丝被人知晓心思的窘迫，沉稳自如，薄唇的弧度浅了点。
    钟云栖继续说道：“想从我这打听楼雨霁的消息没用，我不会告诉你。”
    后座传来很轻的一声嗤笑，钟云栖耳朵动了动，不明白他几个意思。
    “宋先生放心，兴和楼地方够大，招待你带过来的这一帮人不成问题。”
    意思很明显，这一餐当然不止她跟她的助理。
    “至于什么合不合适的，我已经跟楼雨霁说过了，不会动她玩过的男人，你不用担心她误会。”
    宋寒庭面容忽然凝住，沉稳淡然的面具破裂，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饶是他见惯了世面，也难以想象念念私下跟她朋友的相处方式。
    女生之间什么话都能说吗？
    是她告诉钟云栖，她玩过他了？
    否则，钟云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钟先生的女儿，温柔、优雅，是申城出了名的名媛千金，是念念从小吵到大的好朋友，关系不是他能想象的，宋寒庭有所耳闻。
    迫不及待想见她，宋寒庭将目光看向窗外城市风景。
    跟申城如出一辙的繁华现代化。
    为什么跟朋友撒谎？
    有没有玩过，她还不知道吗？
    还是说，又跟朋友逞强要面子。
    他记得的，在一起时，便被带过去见她的同学、朋友，跟她们吃饭。
    听着同学一句句“你男朋友好帅，长好高”，小姑娘脸上那一点点骄矜的神色。
    宋寒庭尽收眼底，心底无奈，带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和宠溺。
    在她眼里自己是受她喜爱的，是拿得出手的，才会被她拉着去见身边人。
    曾经得到过，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失去。
    男人眸光深邃，又一寸寸冷下来。
    傅家在北城，陆先生给念念找的联姻对象在这座城市。
    宋寒庭担心的不是他那个分开的小男友，他只需要简单动手，那人便毫无招架之力。
    而是另外一个，念念对他视而不见，却当着他的面，喊了那个男人一同过去用餐。
    傅砚之。
    宋寒庭眸光很冷。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对方什么心思他看得出来，绝不单纯，只有念念看不出来罢了。
    “她这样跟你说话？”男人忽然问道。
    钟云栖不解，知道她问的是楼雨霁，但什么这样那样的。
    那女人在她面前一直都咋咋呼呼，跟宋寒庭在一块还跟她炫耀，说有多帅，身材有多好，不脱衣服都超好看的，不敢想脱了衣服……
    啊打住。
    钟云栖脑子里想起楼雨霁曾说过的话，发现实在不能再想下去。
    真怕自己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楼雨霁估计没脸了。
    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对宋寒庭说的话太过界了。
    该不会让他产生误会，自己还有机会跟楼雨霁在一块？
    楼雨霁一直强调不吃回头草。
    但初恋的威力，谁懂呢？
    钟云栖想起某人连吻都没接过，明明当初那么喜欢宋寒庭。
    而宋寒庭竟然也很有风度……
    钟云栖笑了声：“她什么说话风格不用我告诉宋先生。”
    宋寒庭不予置评，眼眸低垂着，俊朗面容在车窗偶尔穿过的阳光下显出几分柔和。
    跟朋友撒谎了，分明没有体验过。
    钟云栖：【我跟你讲，宋寒庭真的贼心不死，聊着聊着就问到你的事情。】
    收到消息时，楼雨霁忍不住皱眉，低低哼了一声。
    钟云栖继续打字：【我一时有点口无遮拦，不懂有没有惹他误会，他要是找你算账的话，别怪我！[拜托]】
    在宋寒庭看来，没准会以为楼雨霁败坏他名声，怎么能跟人说那种私密的事情，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两人分手了，
    她口无遮拦，宋寒庭哪来的理由找她算账，就算要怪，那也该怪钟云栖才对。
    又不关她的事，楼雨霁眉尖蹙得更深，也不知道钟云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她正要追问，工作人员喊她过去拍摄。
    楼雨霁应了声，迅速回了条语音：【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发完，立马匆匆投入到拍摄当中。
    知道她有行程，而且是跟新代言相关，酒店附近粉丝偶遇她，索性围在外边，希望等会儿能蹲到签名或者合影。
    酒店安保做得很好。
    钟云栖没兴致跟宋寒庭吃饭，送他到了兴和楼，自己跟助理直接开车回公司。
    傅迟意没回公司，而是经常跟朋友在玩，在兴和楼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就是当初给他使绊子的那个男人。
    身边保镖助理围绕，人很多，派头很大，还有美女伺候，那个美女走了，就剩他那一帮人。
    “迟哥，那人你认识？”同伴见他停下，顺着视线看过去，问了句，“要不上去打个招呼？”
    “不认识。”傅迟意冷笑，“跟他很熟？还要我过去打招呼。”
    同伴莫名其妙，察觉到傅迟意对那个男人的敌意，选择闭嘴。
    看来不仅认识，还跟迟哥有仇。
    他给傅嘉盈发了条消息过去。
    人在公司上班，一个接一个的会，总部跟星河两头跑，傅嘉盈忙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能分身。
    忙碌中又带着充实，前不久大哥出差时，她一个人带着秘书助理处理集团的事情，各方面做得很好。
    大哥要给她升职，有些职位让自己人来坐更安心。
    这会儿看到小哥的信息，傅嘉盈忍不住失笑。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傅砚之抬眼，看了眼她。
    结束掉会议，傅嘉盈喝着茶：“小哥问我申城那边的项目还好吗，那位宋总过来北城了，他看到宋总就气，莫名其妙针对人，中夏不缺这一个合作对象。”
    傅嘉盈复述一遍傅迟意的话。
    傅砚之神色微顿，沉声问：“他过来这边了？”
    “嗯。”傅嘉盈不懂大哥为何神色突然如此奇怪。
    “大哥，你在申城那边跟宋总交涉过程有什么矛盾吗？”
    她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结果是好的，项目没有问题。
    过程她不得而知，看大哥这神色，像是有点问题在。
    “没有。”傅砚之目光沉着，“就算有，他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傅嘉盈：“？”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她完全听不懂了。
    傅砚之没回答，拿起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没有一条消息。
    自从亲过她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好像加上好友就没聊过一句话。
    男人唇角淡笑有几分无奈。
    该好好说清楚的，关系不该是这样不明不白。
    “盈盈，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情。”
    傅嘉盈拿上文件，本来也没想久留，只是聊两句会议上还需要探讨的细节问题。
    哪里想到小哥突然来消息。
    “行，我不打扰。”傅嘉盈风风火火出门。
    看大哥凝重的神情，估计有棘手的事情，跟周家的合作？还是跟长风的合作？
    她不清楚，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给傅砚之留出余地。
    秘书部的助理被喊进来。
    aria风风火火进门，刚要开口问上司有什么事情交代给她。
    “aria，你去跟楼雨霁的经纪人联系，上次她回去申城，没时间赴约晚餐，再问问今晚是否有空？”傅砚之沉声道。
    aria：“……”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又是跟楼小姐相关的事情，boss这是打定主意要跟迟少的前女友扯上关系。
    傅砚之蹙眉：“有问题？”
    “当然没有。”aria反应很快，“楼小姐在薄晓酒店拍摄广告，boss，您觉得在那边预订餐厅如何？”
    “可以。”男人应声。
    正要出去安排，又听得傅砚之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行程？”
    aria面色变都没变一下，非常诚实道：“秘书部有楼小姐粉丝，她官宣代言人，工作室官方发布了广告行程，私密拍摄，但有粉丝偶遇，刷了一个楼小姐的帖子，大数据给我推送其他相关，空闲时间刷到过。”
    傅砚之略显意外：“嗯。”
    —
    “他还有脸约我？”
    楼雨霁拍完一组镜头，休息期间听闻助理告知的事情，喝在嘴里的水差点呛到。
    助理谨慎点头：“我找棠姐确认过了，是中夏的员工没错，是傅先生那边的人。”
    楼雨霁看了眼邮件，再看自己微信上，果不其然，傅砚之发来信息询问。
    前有宋寒庭影响心情，后有傅砚之，楼雨霁更想砍人了。
    她都没找傅砚之麻烦，当做那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他还主动找上门来。
    他这算什么？
    楼雨霁抿唇，没有拉黑他的联系方式，看着对话框上的文字。
    【没空，忙得很。】
    楼雨霁直接回复。
    关掉手机，她凑到摄像机面前看拍摄的视频。
    傍晚的一组镜头算是拍摄得最好的，造型师准备了头纱，换了件白色丝绸抹胸裙，特意突出唇妆，掀开头纱的瞬间，日落余晖洒下，骨相立体，笑意盈盈。
    导演对这组镜头也最为满意，心情都好了，一连夸了好几句她。
    酒店大门前，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外边，北城的经理亲自负责迎接。
    助理参考了很多方面，给宋寒庭定在这边住宿，以往港澳出差，他经常住的酒店，在北城新开业的分部。
    由经理负责引路，穿过喷泉花园，宋寒庭脚步停住，目光直直落在正在拍摄的团队之中，那抹纤细昳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