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警官看着一个劲揽罪责的他舅子,平静说道:
“你猜我们现在是以什么罪名来逮捕你?”
吴顺舅舅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警察一定是查到什么了,才来抓他的。
原本想好的种种说辞和准备替姐姐顶罪的计划,刹那间支离破碎。
张警官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没办法帮她顶罪。跟我们走吧。”
吴顺舅舅听完,脸上肌肉剧烈抽搐。
他眼眶迅速泛红,接着泪水夺眶而出
悔恨与痛苦交织在他有些沧桑的脸上。
只听已经五十岁左右的他声音哽咽着说道:
“我真后悔啊,当初就该拦下他俩。”
“外甥闯出那祸事时,我心存侥幸,没去管。”
“姐姐动了手,我又糊涂,帮着抛了尸。”
“两个都想保,结果呢,一个都没保住!呜呜……”
“我这双手,怕是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
张警官他们带人回了警局。
按流程走完程序,整理完卷宗。
中间审问的时候,张警官说出了江晚晚叙述过的一些细节,所以整个审问的过程很顺利。
整个案件如她所述,一字不差。
警局上下对江晚晚的能力更是钦佩有加。
——
庄园里。
江晚晚的“壮举”再度成为热门谈资。
金融三班更是炸开了锅,围在陆紫涵和陈诗雨身边不停打听细节。
那截恐怖手臂、江晚晚的推断过程,被陆紫涵描述得绘声绘色。
而江晚晚坐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陆紫涵被人围着。
“江神就是江神,这福尔摩斯在世都得甘拜下风啊!”
“太刺激了,不过那案子也太惨了,亲人间闹成这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感慨万千。
事情也传到了李云汐的耳中。
李云汐听着面前自己班里的几位同学面红耳赤吹捧江晚晚,心里的嫉妒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
她不愿再多听一句夸赞江晚晚的话,借口不舒服,回到了客房。
一进屋。
门被“啪”地一声重重关上。
她抓起身边能接触到的东西,狠狠砸向墙角。
“砰”的一声,一个水壶四分五裂,水渍溅满一地。
“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有什么了不起!”
她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嘶吼道。
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又对着脑海里的系统咆哮:
“系统,你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好?!”
“你不是说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者,你作为系统 怎么可以让江晚晚那贱人一直出风头!”
“不是说只要毁掉一个江家人,你就可以升一级吗!”
“江玄烨现在应该已经被毁了啊,可你怎么还没升级好!你怎么回事?”
系统:…………
系统沉默良久,毫无回应,只有死寂回荡在她脑海。
李云汐愈发抓狂。
她跳脚大骂:
“垃圾系统,升级了快一个礼拜了,到现在都还没好!不会是骗我的吧!!”
她在脑子里骂骂咧咧。
再次摔摔砸砸发泄一通后,她仍难平怒火。
于是掏出手机,手指急促地按下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那刻,她劈头就问:
“人到你们那边没有?”
电话那头,声音带着异国腔调,华语说得不太流利,磕磕绊绊传来:
“没有,你大哥联系我说这几天有事,过几天再过来。不过,等他来了,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李云汐闻言,柳眉倒竖,目露凶光,决绝道:
“哼!我现在姓李!他们江家现在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要毁了他们江家每一个人!”
李云汐眼神怨毒,说话间,语气中的恨意,就像一把冰寒彻骨的利刃,在寂静客房里划出道道冷光。
对方沉默片刻,应道:“好,我明白了。”
挂掉电话,李云汐又在心里把江玄烨和江家人全部骂了一通。
甚至连死去的亲妈都没能逃过她的诅咒……
——
*
这边江晚晚在秋游兼赚外快。
另一边。
华市。
昔日的大总裁——江玄烨。
如今正坐在路边,啃着肉包。
没错,江玄烨被江父赶了出来。
最近几天公司事务交接的时候,江玄烨不忿家里对于养了十八年的妹妹这么绝情的态度,日日跟江父理论。
而且还常常在江父面前贬低江晚晚。
——“爸,江晚晚明明自己这么有能力,在孤儿院根本就不可能吃什么苦!你和妈根本就不用觉得亏欠她!”
——“江晚晚一定是嫉妒心太重了,所以才会扯出汐汐偷气运这种挑拨离间的谎言。你看我们江家不是都好好的?老四那次也肯定是他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汐汐抢他气运!江晚晚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你们排斥汐汐,然后唯独宠她一个人!”
——“汐汐就不一样了,她那么善良,不管江晚晚怎么针对她,她总是在我面前劝我不要责怪江晚晚那女人。”
……
江玄烨觉得李云汐和江晚晚两人的做法,高下立判。
一个纯真善良。
一个市侩又小肚肠。
为什么父母和弟弟们就是看不明白呢?
亲生血缘关系,也不能大过“理”这一字啊!
江玄烨在心里一直肯定自己是对的。
直到在老宅那次宴会上。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证明,做坏事的是那个变成汐汐亲生母亲的怪物!
说不定是怪物既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养小孩,所以才把汐汐调换过来的。
汐汐明明就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过!
差点让江晚晚死在垃圾场,跟汐汐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江晚晚的命!
他把想法又跟江父说了。
这一次,江父却意外地没有骂他。
而是背过身去,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你既然说晚晚没有吃过什么苦,那你也体验一下身无分文从自己家出去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吧……”
……
此刻。
江玄烨大口嚼着肉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可那眉头却皱得死紧,心中五味杂陈。
往昔出入皆是豪车。
衣袂生风于高楼大厦间的风光不再。
眼下只剩这市井街头的嘈杂与手中廉价肉包。
“爸怎么就这么糊涂,汐汐明明受了那么多委屈,江晚晚又行事乖张,仗着点玄虚本事就肆意拿捏人心,几个傻弟弟都围着她转,捧她臭脚!”
他嘟囔着,碎屑从嘴角掉落。
“哎,汐汐跟我介绍的在国外,我虽然有各国护照,可是现在却没钱坐飞机。”
他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收藏的链接。
“高薪诚聘!加入我们,共创辉煌未来!”
他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他将手里包子两三口吃了,用手优雅地一抹嘴。
复制了号码,他立马打了过去。
“喂,请问,你们还招人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粝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招人,你谁啊?”
江玄烨赶忙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精神抖擞:
“您好,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招聘信息,我能力挺强的,之前也是一个小公司的管理层,管着公司上下很多事儿,不管是团队运作、业务拓展还是人员调度,我都很有经验,我觉得我能胜任你们的岗位。”
对方闻言,先是沉默片刻。
旋即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哟呵,公司管理层?”
正在接电话的和同伙对视一眼。
有时候,他们也挺想报警的。
一个个的,比他们都还能吹,管理层会这么没脑子,不调查清楚就来他们这应聘!
“呵呵,落难到找咱这份活儿啦?”
“行,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儿来面试,不过咱这可不养闲人,来了可得有真本事。”
江玄烨满心欢喜。
丝毫没察觉到异样。
他手机里很快收到一条信息,什么是一个地址。
他找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kfc,决定将就对付一晚。
在员工灼热的目光中,他坐了整整一晚。
工作人员没有驱赶他,甚至自掏腰包给他买了套餐,不断跟他来套近乎。
大总裁虽然被江父冻结了所有账户,身上身无分文。
可他一身的高定西服,皮鞋锃亮,还有那手上的手表,工作人员在网上见过,那是百达翡丽,手表中的贵族。
这个男人全身的衣服和手表加起来,工作人员想了想,买他祖宗十八代都绰绰有余。
江玄烨没有接受,只是静静坐着。
工作人员也不敢再贴上去。
估计特别有钱的人,都有点什么怪癖。
江玄烨整整一夜都在满心憧憬着东山再起,不凭江家,他也要重新做回大总裁,顺带帮李云汐正名,让江家上下都看清江晚晚的“真面目”。
次日,天还没亮,江玄烨便起身,辗转坐上了前往约定地点的车。
坐车的钱还是一位热心却也带着点小心思的路人资助的。
那人见江玄烨虽落魄却气质不凡,一身行头尽显曾经阔绰,料想他是暂时落难。
又听闻他焦急与人讲电话提及要去个重要地方谋出路,想着或许能结个善缘,日后得份回报。
便主动上前,掏出几张零碎钞票递过去,说道:
“兄弟,看你像是遇着难处了,这点钱你拿去当路费,希望你能时来运转呐。”
江玄烨起初还犹豫推脱。
奈何形势紧迫,为了能抓住那看似“翻身”的机会,最终还是红着脸接过,连声道谢。
揣着这份意外之财,踏上了那辆通往传销魔窟的车。
一路上,江玄烨望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脑海里都是自己大展宏图的想象,丝毫不知即将踏入一处传销魔窟。
车子最终在城市远郊一处看似普通却又透着几分诡异静谧的大院前停下。
周边高墙环绕,几株歪歪斜斜的树木遮天蔽日,让这儿显得格外阴森。
刚下车,就见一个身形精瘦、眼神狡黠的男人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的穿着打扮。
眼底深处闪过浓浓的贪婪之色。
脸上笑得真切了十二分:
“江总是吧,一路辛苦,跟我走吧,面试场地在里头呢。”
江玄烨不疑有他。
昂首阔步跟着进了大院。
一进屋,江玄烨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自己优势,几个彪形大汉就围上来。
一把夺过他手机,将他狠狠按在椅子上。
“你们干什么!”江玄烨惊恐大喊,那精瘦男人冷笑:
“哼,还真以为有高薪工作等着?”
“到了这,你就是案板上的肉,乖乖听话,入了咱们这‘大家庭’,帮着多拉些人进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江玄烨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陷入了传销组织。
他后悔不迭!
可此时。
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
与此同时,江家。
江父虽赶跑了江玄烨,却也时常望着窗外发呆,内心纠结挣扎。
江晚晚秋游回来,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中的低气压。
她眉头一皱,很快知晓了前因后果。
她对江父直接说道:
“爸,江玄烨快要被人运到缅北噶腰子了。”
只一句话。
就让江家鸡飞狗跳。
江玄天也在门边听到了,一时间,整个江家都知道了。
“不好了,老妈,快来!大哥要被噶腰子了!”
江母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揪着着江玄天的两个手臂不停摇晃: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江玄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呀!大哥被骗去缅北了!他腰子保不住了!”
江母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声音:
“你说啥?你大哥他……?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江母眼眶也红了,眼泪夺眶而出,跟不要钱似地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啊,咋就掉进这要命的坑里了,都怪我,怪我没拦住你爸那死脑筋!”
说着,她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转头瞪向江父。
那眼神里有责备,更有焦急与无助。
江父此时也慌了神。
平日里挺直的腰背像是被重锤砸弯,一下佝偻起来。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汗珠,双手无意识地搓着,嘴里嘟囔:
“都怪我,冲动了,怎么就把他赶出去了,我这当爹的……”
江父此时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懊悔,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看向江晚晚:
“晚晚,你既然能察觉,是不是有法子救他?”
“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哥他遭罪啊。我知道他蠢了点,对你不好,可以罚他,但不能让他丢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