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林恩和卡特离开,我锁好宝龙阁的大门,回到后面院子里我住的那间房子。先是给小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有些事,吃饭就不过去了,让他吃完后先把杨丽送回家,再把刘老道送回宝龙阁。然后就打开房间里的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哪里可以做亲缘关系鉴定’。
接受了卡特的建议,我和林恩决定去做亲缘关系鉴定。虽说我不想去寻找什么亲生父母,追究他们抛弃我的原因, 但是一个很有可能是我的血脉至亲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时,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第二天,我们一起到医院采集了血样,因为要送到省城的鉴定中心去做鉴定,所以结果要在一个星期后才能寄给我们。听到要等这么久,林恩明表现出了明显的焦躁和不安,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能安静的等待。
不管结果怎样,既然林恩和卡特是奔着我来的,那我就理应尽一下地主之谊。所以给一个经营旅行社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替我安排一辆车,再配一个会开车的女导游,让那个导游带着林恩和卡特去安东的各个景点玩上一个星期。
这么做,一是希望可以暂时缓解林恩的焦虑,另一方面,我也担心她再去宝龙阁找我的话会让刘老道知道。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刘老道,他鼓励我寻找我的亲人时被我拒绝了,所以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出尔反尔,虽然他不太可能会这么想,但我还是觉得在事情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不要告诉他为好。
说到去旅游,本来一开始林恩是拒绝的,但是卡特却兴致勃勃,所以在他的怂恿和我的劝说下,林恩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我从外面刚回宝龙阁,杨丽就告诉我说快递员送来一份我的快递文件,刚好刘老道在外面溜达玩回来,他就给了刘老道让他拿去后院了。
我一听不好,这时候给我寄文件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dna鉴定结果,于是赶紧就往后院跑。
院子里没有刘老道的身影,一个快递的大信封摆在院子正中凉亭的桌子上。我过去拿起来一看,快递的信封并没有被拆开,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在凉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那个信封,信封上印着辽省亲缘鉴定中心的字样。看着这几个字,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始终不敢打开。
“打开吧,又不会少了你什么。运气好就多个亲人,运气不好也不过和现在一样呗。”刘老道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一抬头,刘老道已经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了?”我问。
“上面那么大的字我难道看不见吗,在说那天那两个人来时,我就感觉到他们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加上这两天你又魂不守舍的,我一猜就猜到和那两个人有关,今天收到寄给你的这个邮件,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刘老道边说便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其实不是想瞒着你·····”我赶紧解释。
“得了,你不用解释,我养了你二十多年,哪里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打开看看吧。”刘老道打断了我的话。
我想了一下,又把手里的信封放回到桌子上说:“既然这样,还是把他们叫过来再打开一起看吧。”
电话打过去,林恩和卡特正跟着导游在市郊的一个山庄摘板栗。板栗是我们这里的特产,现在正好是收获的季节。听说检查报告已经到了,我在宝龙阁等他们过来一起拆,林恩一句话没说就撂了电话,我知道她肯定会立刻就往这里赶,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说说怎么回事,看我猜的对不对。”见我打完了电话,刘老道便对我说。
反正林恩他们过来还要一些时间,我就把林恩和卡特找上门以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刘老道说了一遍。
我说完以后,刘老道吧唧吧唧嘴巴,拿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到“还是那个小黑人脑子灵,我看你和那个女娃娃两个就是当局者迷,这不明摆着你们俩就是亲姊妹兄弟吗,还鉴定个屁,我老道都能定了。”
我没心情和刘老道斗嘴,低着头不说话。见我沉默,刘老道也不说话了,我们两人坐在凉亭里各自喝着茶,静静地等林恩和卡特过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杨丽带着林恩和卡特从前院走了进来,卡特的手里还拎了一袋刚摘下来的板栗。
还没等杨丽说话,林恩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我的面前,我冲杨丽摆摆手告诉她没事。杨丽冲我做了个鬼脸,便转身回前面继续看店了。
我起身把林恩和卡特让到亭子里,然后指了指刘老道说,“这是带我长大的刘振山刘爷爷。”
刘振山是刘老道的本名,我几乎没怎么喊过他的本命名,所以这时介绍起来竟然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林恩虽然很着急,但还是礼貌的低头行礼,说了声“刘爷爷好。”
刘老道微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下。
还没等我介绍,卡特就双手抱拳向刘老道作了个揖,说到,“嗨刘爷爷,我叫卡特”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另外一把椅子上。
我拿起 桌子上的信封递给林恩,说:“你来拆吧。”
林恩盯着信封,却没有伸手接,而我就这么一直抬着等她。
看到我们两个人还在磨叽,卡特有些等不及了,说了句“我来”就一把抢过信封撕了开来。
卡特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打印好的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他越看嘴巴张的越大,直到最后,连眼睛都瞪得溜圆,就是不出声。
刘老道看见他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呵道,“到底什么结果,你倒是说说呀。”
卡特这才反应过来,翻到那几张文件的最后一页,拍在桌子上,看着我们几人说“上面写的,最终鉴定结果,两份dna样本提供者之间,不存在遗传学上的亲属关系。”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抓起桌子上的鉴定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林恩也把头凑过来,和我一起盯着报告看,虽然不懂汉字,但那上面的数据和图标是有英文注释的。
跳过前面格式化的文字和繁琐的医学术语,我直接找到鉴定结果那一栏,上面清楚地写着”不存在遗传学上的亲属关系”。
林恩也看懂了这个结果,她坐回到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皱着眉头,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在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失望,不过她微红的双眼还是暴露出了她此时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