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摇摇头,“你的脸大家都认识了,呆在我身边不方便。”
萍儿是她当初进宫时无意间救下的宫女,那个时候一个太监正逼着萍儿对食,要不是宋稚及时出现,萍儿可能已经成为了投井自杀的亡魂。
那时萍儿便表示以后一定要报答宋稚,宋稚也没矫情,在宋稚知道萍儿是东宫的宫女后便动了让萍儿当眼线的心思。
事实证明萍儿做得很好。
她在宋稚的指导下逐步成为东宫的大宫女,又在这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听见宋稚拒绝,萍儿露出哀求的神色,“真的不行吗?可奴婢无亲无故也没地方可去,就算不在明面上照顾姑娘也可以,只要有奴婢可以做的,奴婢愿意帮姑娘做任何事。”
宋稚叹一口气,“天下这么大,你可以去很多地方看看。”
萍儿摇摇头,“我突然消失定然会引来皇家追杀,去哪里都不安全,追随姑娘其实也是对奴婢自身的保护。”
宋稚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她犹豫一下,拿出自己的玉佩递给萍儿,“你拿着这个出宫去云水悠悠找柳若虞吧,让她给你安排些不露面的事做。”
萍儿立马欣喜的接下,“好,谢谢姑娘。”
萍儿欢欢喜喜的走了。
宋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从怀里摸出了另一块玉佩。
慕南祁给她的那块玉佩。
说起来,这段日子她们都没有见过面呢。
她有心去三皇子寝宫找他,到那里后却被宫人告知三皇子前些天领命离京,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她有些失望的独自出了宫。
来的时候拉了一马车的东西,走的时候加上皇上赏赐拉了两马车。
然而宋稚却高兴不起来,慕南祁还真是冷漠无情,要走也不知道带个信给她。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慕南祁能回来给她爹庆生已是不易,想来这次他身边应该又多了些监视他的人,行动更受限制。
皇帝老儿真是卑劣无耻,完全没拿慕南祁当儿子看。
宋稚回到了宋府,孙氏老早就候在门口等候。
看到她的那一瞬,孙氏满脸惊慌的拉住宋稚,“稚儿,你爹是骗我的对不对,雅乐怎么会陷害你呢,她那么乖,你们一定是被人给骗了。”
“是……是太子。”
孙氏好像突然找到了矛头,“一定是太子,他厌弃了雅乐,所以才故意布这个局让雅乐降为贱妾,我可怜的雅乐,她才怀上孩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孙氏一上来就开始喋喋不休,宋稚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等孙氏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她才白她一眼,“真晦气,离我远点儿。”
她抽回胳膊错身想走,孙氏却不放开,“稚儿,这次你姐姐确实过分了,但她不能做贱妾,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你帮帮她好不好?”
“你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别生她的气,以后我会好好教训她的。”孙氏有些着急。
宋稚重新面向孙氏站定,直直的看着她纠正道:“我没有姐姐,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这个问题我再说最后一次,若是你这般舍不得孙家的牵绊,不如你和爹和离去孙家生活好了,反正你的心也没在宋府。”
孙氏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什么和离,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宋稚不紧不慢,“我还有更大逆不道的话,你要听吗?”
孙氏触电般的松开宋稚,那一瞬,她终于确定这个女儿已经完全不再爱她。
明明应该是这世间最亲的母女,此刻却疏远到沟壑难填。
孙氏心里突然空的可怕,有些慌乱道:“稚儿,你别这样。”
“那我应该哪样?”
宋稚语调平淡,可她越是这样平静,孙氏就越难受。
她应该怎么样呢,应该像以前那样暗暗的羡慕雅乐,期望她从雅乐那里分一点关注给她?
还是默默做很多很多事,只为尽尽自己的孝心。
孙氏心痛的无法呼吸,“你……你恨娘吗?”
宋稚心绪没有任何波动,“孙夫人,你怎么还有脸以娘自居?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自己心里不是有了答案,因为连你自己也觉得,你应该被恨才对吧,毕竟对我来说你那么不称职。”
“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恨你。”
“这世间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做母亲的一定要爱自己的儿女,所以你选择把爱给谁是你自己的事。”
“但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既然对我没有付出,又凭什么要求我要听你的话对你付出呢,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你不爱我,我便也不爱你了而已。”
“不,我没有不爱你。”孙氏上前一步。
宋稚毫不留情的戳破道:“那你说说,你都是怎么爱我的。”
是一次次为了宋雅乐忽略她委屈她吗?
“我……”
孙氏说不出来,一件事也说不出来。
好像她能拿在嘴上让她有那么一丝底气说的只有生下她这件事。
宋稚见她半天都说不出来也不为难她,“沾上你真的太晦气了,以后离我远点。”
宋稚说完就走,进门时,她看到宋阳满脸歉意的站在那里。
“稚儿,抱歉。”
“爹,你不用道歉。”
对不起她的人又不是他。
宋阳抬头看了看自家已经很旧的门匾,再想了想孙府那精心挑选按时更换的门匾,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爆发。
他朝孙氏道:“这么多年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我相信你让你管家,结果呢,孙府是什么样,宋府又是怎么样,这也就罢了,你又是怎么对稚儿的!”
“前些日子我还以为你会做些改变,谁知你依旧死性不改,既然如此,你不准再拿我宋家的一分一毫去补你娘家,若你不服,我们便和离。”
“我不会和离的。”孙氏惊叫道。
在她的认知中,既嫁从夫,断没有和离这一说。
“和离是全你体面,若你继续这样,便是休书我也能给。”
宋阳难得强硬一次,说完后带着宋稚抬脚就走。
孙氏站在原地面色颓败,她很是想不通,她不过就是想帮雅乐,为什么一个二个都用和离威胁她。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宋府和乐融融,夫君爱重,稚儿听话,雅乐乖巧,全京城没有夫人不羡慕她。
什么时候,一切变成了这样。
孙氏落下两行清泪,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