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这才起身告辞。周正侧眼瞧着缇萦眼睛有些发红,连带着嗓子都有些嘶哑,知道她是哭过了,他心里一紧。
淳于烽念着他刚吃过酒,便将他一块送进马车。两人并排坐着,马车一颠一颠的,晃的周正醉意全上来了,他轻靠在缇萦的肩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马车骤然停了,他才猛然惊醒。往身侧一看,缇萦竟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将缇萦抱在怀里,小心的出了马车,还不忘让杏儿拿披风盖在身上。
缇萦睡得迷迷糊糊,忽觉自己有些悬空,立刻睁眼,只见周正正看着自己,他下颌本就清晰,这个角度看着,真愈发迷人,他道:“醒了?”
缇萦点点头,“放我下去,人多。”
周正微微一笑,慢慢的放下缇萦,为她捋了捋披风。夜里小风吹起,带着些丝丝凉意,周正牵着她的手,两人并排走着。他时不时的转头去看缇萦,她的眼睫毛微微翘起,灵动异常,他忽道:“你为何哭?”
缇萦心中感动,他没问自己是不是哭了,而是为何哭。
缇萦吸了口气,低声道:“以后不能经常见祖母了,我难受。”
周正拉着缇萦的手紧了紧,缓声道:“莫要难受,日后你要想祖母了,随时可去见,不必顾忌那些凡夫俗礼。”
缇萦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对自己的偏袒丝毫不顾及,她有些受宠若惊,莫名的心虚,“也不全然是。祖母她……她训诫我……”对上周正疑惑的眼睛,缇萦继续道:“祖母她担心我这散漫的性子,会给你带来麻烦……也担心因为我,你会受拖累,被府上人说三道四。”
周正微微一笑,将缇萦拥在怀里,笑道:“娶你之时,我便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若真有那么多顾忌,我便不会娶你。”
缇萦听着他的心跳,心底最深处柔软一片,大约这就是相知相守的感觉吧!
缇萦缓慢抬头,低声道:“那日,雨薇出现的时候,我不该那般意气用事,丢下你自己走了。你后来追出来,我很高兴。知道我不喜那些早安晚拜,让我活的自在,我都知道,你处处护着我,我都明白的。”
周正嘴边笑意更浓,再次拥紧怀里的人。
缇萦静静的靠在周正的胸口,轻轻道:“曾经,我以为李师兄是我的良人。可是,当他表妹出现在他的面前哭泣时,他明明知道我的底线,却还是试图让我接受,我不想,我不乐意,他便说这世上哪个女子会是我这般。”想起曾经的委屈和烦闷,缇萦不禁语气哽咽。
然后再次抬头,对上周正的眸子,眼光清澈如水,“你不一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你会处处为我着想,时时想着我,我便想,前面经历那么多挫折,要是只为遇见你,便是值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缇萦已经将眼前这个男人当成跟自己共度余生之人,往日里,周正处处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却不知缇萦心中作何想。
今个两人都喝了些酒,缇萦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饶是周正知道她与李仁的那些事,才更要说清楚,她可不想让这件事让两人日后生了嫌隙。
周正眼中流光溢彩,好似一滩静谧的河水投下一颗重重的石头,微波涟漪圈圈,他心中泛起一层无法言语的喜悦,嘴上直说:“是,从前经历那么多不堪,若只为遇见你,便是什么都值了。”
两人互诉衷肠,从对彼此的小心翼翼到真正的确定心意,都让两人眼底开了花。
随后,缇萦卯足了劲,深吸一口气道:“从明日起,我要好好把院里规整规整,还要带湛儿和灵儿去求师,可不能光让他们玩了,荒废了时间。”
周正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缇萦的眼里好似有星光一般,叫人挪不开眼睛,浅浅的梨涡生出了花,周正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夜里,周正快速的洗漱完毕,早早的躺在被窝里,想着刚刚两人已经深入的精神交流过,弄得他心神荡漾,若是在肉体上更能深入交流,那必然是极好的。
谁知,缇萦从侧房出来,自己抱了条被子,还装作看不见周正,爬到床里侧,把自己裹得紧紧得。周正一只手撑在枕头上,笑意绵绵得盯着背过身的缇萦。
夜深人终于静下来。
缇萦挨着枕头,头晕目眩,全身淋漓,面颊似火。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意犹未尽,粗重的气息在耳边震耳欲聋。
缇萦身子发软,脑子还算清楚,只是嗓子有些嘶哑:“明日湛儿和灵儿要来,我要是起不来……他们定是要问为何的……”
周正依旧不肯罢休,只是各种蜜语哄着缇萦听话,手不自觉地往下探。缇萦浑身无力,直讨饶:“一口吃不了大胖子,我今日……学到不少……明晚,不……后天晚上再弄……我再跟你好好探究……”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缇萦觉得自己简直天赋禀异。
周正听了,宠溺一笑,低沉沙哑的声音呢喃着:“确实表现不错……那便攒着,今日就先休息吧!”手下却是一点不客气的放在不该放的位置上。
她一心想着要去医苑,这新婚已过,是应该早早把院里安排妥当,为两个孩子寻个好先生,这样她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安心的救命治人了。
第二日天刚亮,缇萦十分费劲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杏儿给自己梳洗打扮。周正今日着一件绛紫色的团花暗纹直袍服,玉冠束发,端的是身形挺拔,高大英俊至极。
早饭后,他坐在缇萦身边,主动说起了院里的事务。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与我娘一直住在外头,家里除了每天来浆洗的婆子,就没有外人了。我刚到周家,父亲和夫人倒是派了不少仆人丫鬟,但我独来独往惯了,就让那些人走了,如今细想,该留下些的。”周正面带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