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笑笑，挥手示意冯大出去，笑道：“康大姐找我是因为北城施粥的事？”康南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是否应该跟我打声招呼？”燕离指指凳子，康南气鼓鼓的坐下，这才慢斯条理的说道：“我没有干涉黑道任何事情，我只是看着那些孩子饿的不行了，出些钱买点吃的给他们，并不算侵入蛟龙门的地界。我想如果不是我，而是任何一个有心想做这些事情的人，都应该受到康大姐欢迎的吧？”康南一肚子气发不出来，燕离又叹道：“康大姐，恕我多句嘴，相思酒也是药，能不喝就不要喝吧，你这样其实已经触犯了蛟龙门的帮规，被人搞上去，你就是一个死字。”康南却不接这个茬，问道：“你这事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一百金？”燕离摇摇头：“即使是最差的粥和馒头，一个月也要两百四十金。你放心，这事与猛虎门没有一文钱关系，全是我自己出钱，现在只是利用猛虎门的人力来做这件事罢了。”
    康南沉默了一会说道：“北城是我的地盘，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康南其实现在没有什么钱的，昭君楼每天赚三十金，一个月也只有九百金，手下还有百十号人，还有各种关系要维护，留到她手里也只有三百多金，比燕离那是差远了。
    燕离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不想对那边多做什么，请你注意，我不是因为我卖那些东西导致他们怎么样，我就心里愧疚就怎么样怎么样的，我单纯是可怜那些孩子，想让他们顺利活到十六岁，你要是心里有愧疚，恩，梅花自己每月出了十金想给孩子们的粥里加一点肉，当然十金购买一千斤肉了，我想一个月能吃两次肉粥已经很不错了，再多实在没有必要。你，你，这样，卫五犯事了，跟你一样的问题，出了一千金免死，我现在琢磨着怎么这一千金怎么用，不如你跟我一起想想？”康南呆了许久，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弄？
    从燕离那里出来，晕乎乎的走回北城，牡丹她们已经集中在了一起，在紧张的统计着一共多少孩子，更多的捕快赶了过来，一个大肚子捕头凑在牡丹身边嘻嘻哈哈的，康南认识是北城一等捕头鱼智，捕快们速度很快，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很快就集中在大街两侧，挤的满满的，许多捕快在大声的给孩子们训话。走过去听到鱼智笑嘻嘻的说道：“牡丹姑娘，你看多简单，比你之前快多了吧？”牡丹感激的说道：“鱼头，还是你厉害，有你帮忙我就放心多了。”
    三个身着紫红色袍服的年轻人挤了过来，康南心里咯噔一下，武安府学宫的人，为首年轻人目光内敛，肩上有三颗烈阳，伸手拍拍鱼智的肩头，温和的问道：“你叫鱼智？是这一片的一等捕头？”鱼智扭头一看，吓了一身冷汗，学宫一等从事，赶紧躬身行礼禀道：“属下正是鱼智？您？”年轻人温和的说道：“我叫敖满，学宫一等讲习，奉了教授之命过来查看。这施粥之事，是谁主事？”鱼智指指牡丹，牡丹半蹲着行礼：“奴家飞燕阁牡丹，按照东家意思在这里先行统计人数，明日开始分三十个点施粥和馒头。”敖满也向她行了一礼：“学宫负责宗门选材，也应保障所有十到十二岁孩子能顺利参加宗门选秀，先在这里感谢飞燕阁了。”牡丹微微侧身避开。
    敖满详细的问了施粥事的具体细节，皱着眉说道：“一顿一碗菜粥，一个馒头，一个月两次肉粥，只能保证这些孩子不被饿死罢了。不能多加一点肉粥么？”牡丹禀道：“大人，即便如此，一个月也要两百五十金了，飞燕阁是小本生意，，这个，，”敖满叹口气说道：“教授大人对飞燕阁引领四楼不做皮肉生意是很赞赏的，这也都是苦命女子的辛苦钱，你东家一个月能从飞燕阁挣到两百四十金？”牡丹默然不语，敖满又看看鱼智，鱼智笑道：“飞燕阁是有名的销金窟，一天挣上四五十金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飞燕阁养了许多人，我估摸着一个月最多也就七八百纯利润，按照他们的规矩，他们东家大概能拿到四分之一吧。”
    敖满疑惑的说道：“那他不是没赚到钱还要亏？”鱼智笑道：“大概还做药丸生意，赚的盆满钵溢吧。”牡丹为之色变，怒道：“鱼头不要胡说，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不要诬陷我们，飞燕阁与飞燕楼，我们东家每月赚三百多金，愿意拿出来帮助这些孩子，怎么就成了药贩子？”
    鱼智尴尬的摊手笑了笑，敖满摆摆手说道：“宗门大律里并无禁止销售药丸，那是刑部下的均令，与我学宫无关，学宫也不会管飞燕阁卖不卖什么药丸，但是施粥这事利在千秋，学宫已经下了学令，一是嘉奖飞燕阁，二是令缉捕司必须保证施粥顺利进行，凡有惊扰滋事者，一律严惩。”鱼智小心的问道：“这个严惩的范围力度？”敖满背着手说道：“随便，当场击杀杖毙都可。学宫将为此负责。”
    沐声阴沉沉的看着敖满，扭头对身边的高冠青年说道：“你这是给药贩子们披上了保护衣。”高冠青年淡淡说道：“学宫向来只认宗门大律，其他什么刑部令，工部令，学宫一向是不理睬的，在文宁府设了学宫就是最好的例子。沐兄，你看清楚，那里有将近两万孩子，据我所知，几乎每天都有孩子饿毙，你又于心何忍？学宫是没有钱，否则学宫一定会来做这事。”沐声怒哼一声：“可是恒远木材行是文宁府的产业，是药贩子。他们的父母都是被药丸残害的。”高冠青年看了他一眼，冷静的说道：“所以呢？那些孩子就活该饿死病死冻死？若是你有证据，直接去抓了不好吗？如果抓不了，那么他就是我九阳宗的子民，是正当的商人，用自己赚的钱做一些善事，又怎么触犯你了？”
    沐声哪里说得过他，学宫每月都有一两次的学术辩论会，能留下来的都是口才资质都是极佳的，不说他缉捕司，就是镇守府又能怎么样？现在天下二百四十四府镇守有一百七十人做过学宫讲习，十八省镇守有十三人做过学宫讲习，宗门高层中，十位长老现在至少还挂着学宫教授的身份，大长老自己还兼着学宫祭酒。学宫，哼哼，会怕谁？
    高官青年悠悠说道：“这一片太残破了，你说全部翻新一遍需要多少钱？”沐声一愣，看着连绵的贫民窟，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一万金不知道够不够？”高冠青年叹口气，一万金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啊，学宫教授虽然权大，但是清贵，除了宗门正常的薪水之外，别的收入几乎没有，功绩比别人多一点，但是功绩给工匠，他们也不要啊。
    两人慢慢走到镇守府门口，高冠青年伸手往里面一指：“一起进去？找镇守聊聊北城改造的事？哎呀，沐兄，别执着打击几个药贩子，我这么跟你说，就算武安府每天进来十万药丸，三天也只有三十万颗，武安府也只有三十万人嗑药，只占百分之三。”沐声恼道：“你胡说八道，最高的时候武安府也只有三万药丸，有一多半还送到府外去了。最近一年我们加大了打击力度，我估计现在能留在武安府的药丸，每天最多八千颗。”高冠青年撇撇嘴，得意的笑道：“那不就是了嘛，也就是整个武安府最多三万人嗑药嘛，有什么关系呢？稍后出来，你请我到飞燕阁去见识一下，小弟我提点你几句。”硬扯着沐声进了镇守府。
    卜镇守见他们联袂而来，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笔，小厮递过毛巾擦了擦手，笑道：“小高，小沐，很难得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啊，欣儿，看茶。”
    高璇嘻嘻一笑：“欣儿，别小气，把你爷爷那罐九阳云雾茶拿出来，别噘嘴，今年考核想不想过了，要不要抓你回外门？”
    高璇将北城的事简单说了，一指沐声：“您说说他，整天抓药丸药丸的，都要疯了，我看。”卜镇守哈哈一笑，这两个都是宗门中首屈一指的天才，沐声只有六十三岁，已经到了金丹境五重，做了一府缉捕司司正，是一等主事，肩膀上比自己只少了一颗烈阳，高璇更加年轻，不到五十五岁，已经是金丹三重了，做了这一府学宫教授，也是二等主事了，自己哪个惹得起，沉思了一会说道：“小高说的也不错，药丸这事啊，我也仔细研究过，咱们武安府是重灾区，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三四万药丸进来，留在武安府的也有一万多颗，也对武安府的稳定造成极大的影响，必须要打击，我看最近这一年市面上安静了很多嘛，说明小沐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嘛。”又转头对高璇说道：“我听说学宫有个讲习就在研究这玩意，小高何不拿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