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柳如山头上冒出来好几个问号,我在哪里?我是谁?发生了什么?
当他抬头确认这里是沈秀儿住的院子后,更加疑惑沈秀儿在里面做什么,这个院子竟然比大街上还要热闹,于是他走到墙角处,一个纵跳然后伸手趴在了墙上,只露出一个脑袋,他放眼望去,整个院子中有着数十个穿着灰白衣服的人,他们或站或坐,多数都是柳如山在府中见过几面的下人或护院,而在这些人前方数丈处,沈秀儿站在石桌之上,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什么,柳如山离得远了,只听到偶尔传来“千秀峰”“栖霞子”的只言片语,心下也知晓了沈秀儿的老毛病又犯了,只不过这次她变聪明了,看这些人激烈的反应,她应是把自己的经历加工成一般人都爱听的故事,之中带着起承转合,更加引人入胜。柳如山苦笑一番,心想这沈秀儿倒也是个奇人,他正打算离去之时,又见沈秀儿闭上嘴巴,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伸手指了一位相貌平平的下人,他心生好奇,继续趴在墙头看着。
那位被指到的下人更是一脸惊喜,急急忙忙地走到沈秀儿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副纸笔来,趴在桌子上准备动笔,沈秀儿在一旁轻声提醒:“要写你下意识想到的字,刻意写出来的字没有用,我测不了。”那下人听到后愣了片刻,随即信手写了一个字,看他的表情,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写的啥。
“是个尹字!”站在他后面眼尖的人看到了他写的字,大声说了出来,众人听到后顿时议论了起来,而写字之人却是一脸茫然,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写下这个字,沈秀儿看到此字后,闭上双眼后双手轻轻摸了摸纸上的字,数息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满是遗憾:“伊人将逝,望君珍惜。”
落笔写下“尹”字的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站得近的人纷纷伸手去扶,口中还问着:“阿强你咋了?”
“我的婆娘得了病,四处求医也没治好,沈半仙刚刚说她快要···”那位叫做阿强的男子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口中喃喃道。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沈秀儿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我给你们测字的结果也是好坏参半。”
“沈大仙言重了,你这是在给我们指点迷津啊。”人群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其余人纷纷附和,那阿强也勉强站起来对着沈秀儿深深一拜,声音哽咽:“沈大仙,我明白了,我这就向老爷请假回家,我要陪着她到最后一刻。”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在墙头趴着看的柳如山心里也有些触动,此番真情实感让他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有了更深的领悟,同时对七情印的下一个源印-大悲印也有了初步的感悟,虽然他目前的源纹数量还不足以支撑修炼第三个源印,但是距离源者大比还有十几天,他计划先将修为突破到二印中期后,再用剩下的时间以“一心贯天”秘术来剖析源印,增加自身的源纹数量。如今他身上左右手加起来共有十八道清晰可见的源纹,很快就能达到二十道,也就是说他的资质一下子提升到了凡品上阶,较之一般家族子弟也不遑多让。
他也不在此地多加逗留,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轻轻一点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又是一刻钟后,柳如山回到了那间只有他一张床的庭院里,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他却看到云清心的房间里还亮着,这道光芒并不耀眼,温和地洒在柳如山的脸上,使得他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他缓缓推门进去,并未看到云清心的身影,望向床上,只有一团被床幔遮掩住看不清楚的隆起,柳如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似乎看到那团隆起微微一动,他知道这是云清心裹在被子里,此时她应当没有睡着,怕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
他觉得此刻竟是如此的温馨,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云清心的床头,从一旁搬来了木质圆凳坐下,轻声细语地说着沈秀儿那边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发现那团隆起翻了过来,离柳如山更近了一些。直到把阿强的家事说完,云清心也没有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柳如山暗叹一声,说了一句“晚安”之后,就打算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他刚刚起身,却听到从被子里发出了沉闷的一声“晚安”,他嘴角一咧,悄悄地掀开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