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抬眸，盯着他眸子发愣。
    “所以...你知道我的过往？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对吗？”
    第五人格拥有顾时彻全部的记忆，包括小时候与她有关的记忆。
    顾时彻没有隐瞒，点头。
    “嗯，我知道。”
    冷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夹着秋意特有的凉爽。
    烟花在两人头上噼里啪啦炸开。
    “我不想让你想起那段痛苦的日子，那些事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顾时彻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搂过来。
    他抱着她的力道加重，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嵌入怀里一样。
    “记住...同一具身体里破碎的我们，都爱着你。”
    “我也一样。”
    “我...不是坏人。”
    顾时彻双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眼眶红了一圈。
    他喉结再度滑动几下，克制胸腔的颤意。
    “记忆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承受，不要去找回来。”
    “主体人格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打开那上锁的箱子，才会衍生出黑化人格。”
    “才会...出了这些事，虽然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往前走，不能回头。”
    他眼眶微红，靠在她的肩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伤害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着，声线发着颤。
    江晚晴不语。
    她张开双臂，主动环住他的腰，给予他温暖的拥抱。
    红时彻，什么鲜血的红，明明是玫瑰的红。
    她抚摸着顾时彻的后背，眼眶也跟着红了。
    她说：“他们都说，你一个人抱着上锁的箱子，永远待在脑子最黑暗的角落里。”
    “你为了让其他人格不遭受摧毁性记忆，所以一个人扛住了所有。”
    “这么多年，你都不愿出来，守着破烂陈旧的回忆。”
    说这话，她也快哭出来了。
    “一个人守着那些痛苦的记忆碎片，一定很累吧。”
    第五人格的顾时彻，终于哭了出来。
    他紧紧抱住她，嘴唇有着干涸血液般的暗红。
    透明的眼泪跌落，落在向日葵田野里。
    ......
    常说，韶光暗度，烟花易冷，旧梦长温。
    再美的烟花也只是转瞬即逝。
    可对于永远活在黑夜中的人来说。
    哪怕是转瞬即逝的光，一丝的希望就能让他在黑夜支撑好久。
    江晚晴不想知道了。
    非要去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只会带来致命的伤痛。
    烟花最终还是放完了，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火药味。
    良久，顾时彻也终于松开了她。
    他微微偏头，白茫茫的月光凝在两人身上，让整个人镀上一层破碎的凄凉感。
    他抹掉眼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顾时彻笑着，指了指脑袋：“他们都在脑子里骂我，说我坏，说我独享你的生日。”
    脑子好吵啊，几个他一起住在里面。
    第五人格笑着流眼泪，止不住。
    “我要是出来太久，箱子就没人守了。”
    “搞不好，会有哪个手贱的人格去撬箱子。”
    “现在...我让他们出来吧。”
    他郑重拉住江晚晴的手，唇轻轻覆上。
    轻轻落下，又轻轻松开。
    “生日快乐，晴晴，一定要幸福。”
    顾时彻闭上眼睛，将身体操纵权交付给其他人格。
    ——
    第一个抢着出现的，是黑化人格。
    黑时彻低垂着头，敛下寂沉的眼眸。
    他上前，看着江晚晴头上的伤，苍白薄唇颤抖几瞬。
    “又受伤了？真是混蛋。”
    江晚晴眼泪掉了下来：“这次...不是你弄的，是我自己嗑的。”
    他紧紧抱住了她，舍不得放开。
    “让我这个混蛋，祝你生日快乐吧。”
    强而有力的拥抱，带着极为强烈的安全感。
    他低头，用鼻尖轻蹭了她的鼻子。
    “对不起...我爱你。”
    ——
    第二个出现的，是粉红人格。
    他松开江晚晴，朝后退了几步。
    粉时彻语气娇滴滴，抱怨道：“哎呦，真的是，等烟花放完了才让我出来。”
    “花了这么多钱，也不让我看一眼，放我出来吸火药空气呀~”
    粉时彻转头，看着江晚晴的时候，露出真诚的笑来。
    “听说漂亮姐姐最喜欢我，真的？”
    他开心笑了。
    “漂亮姐姐，你上次可说要给我漂亮裙子哦~别忘啦。”
    “祝漂亮姐姐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青春永驻！”
    粉时彻嘴角勾起，捏了捏江晚晴的脸。
    ——
    第三个出现的，是绿人格。
    绿时彻抬头的一瞬间，眼睫微湿，声音低得几成气音。
    “姐姐，烟花好看吗？”
    “好...看，我很喜欢。”江晚晴哭得溃不成军。
    绿时彻笑了，他抱住她，一再收紧手臂。
    “姐姐喜欢就好，以后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我也给你放烟花。”
    “比这还大，还漂亮。”
    她的侧脸靠在他的胸膛，眼泪不停往下流。
    他双手抱住江晚晴的腰，力道不轻不重。
    绿时彻俯身，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姐姐记得，晚上给我留一盏灯。”
    ——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主体人格。
    许是沉睡太久，他有些睡眼惺忪。
    在漆黑的脑子里待了太久，他不太习惯外面的世界。
    “晴晴，你还好吗？”
    光这一声调，她立刻就听出来是主体人格。
    江晚晴立刻伸出手臂，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像雾气般散开。
    她往前一靠，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江晚晴哭丧着嗓音，喊道：“时彻哥哥！你回来了...”
    顾时彻将人往怀里一带，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我回来了，也不走了。”
    江晚晴靠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哭着跟他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还没等她说完，顾时彻俯身，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良久都不会松开。
    绵长而温柔的吻。
    ......
    飓风吹过的地方，万物摧毁，寸草不生。
    他的心被曾经的风暴袭击，荒芜一片。
    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如水，就连地上陈旧的碎片都会被认成宝物。
    总有人会捡起来，拼凑起来，当做真正的宝物。
    暮色之下，两人相拥在向日葵花海中。
    ......
    安老太太躺在病房内，被窗外绚烂的烟火吵醒。
    她灰眸微微敛下，嗓音发颤。
    “逆子...”
    “他把我丢在车里...自生自灭。”
    “那现在...休怪我...不念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