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一介武夫,不善言辞,却知自己已为眼前美人的风姿所倾倒。他暗自惊叹,这位娘娘的美貌,恐怕连他那倾国倾城的妹妹也要逊色几分。一股莫名的情愫,自他心底悄然升起。
苏培盛远眺,瞧见陵容身影绰约,心下一动,急忙上前。见那位年大将军向陵容问安,那态度远比方才对皇上还要热忱恭敬。
年羹尧躬身施礼:“不知是后宫哪位娘娘?”
陵容腼腆一笑,却显得柔媚动人,晃晕了一干人的视线。菡竹回道:“我们娘娘是珍贵妃。”
年羹尧心潮起伏,听到这话却猛地抬头。珍贵妃?不正是世兰信中反复提及的皇帝新宠,挑唆皇上将她贬为贵人的女子吗?
年羹尧目光复杂地打量着陵容,真是人不可貌相,瞧着柔弱可人,背后竟如此狠毒。然而,他又不禁想到,若她是自己的女人,狠毒些也无妨,只要她开心便好......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年羹尧立刻打住,不愿再放任自己的情愫泛滥;
殊不知,世间之事,愈是刻意抑制,深藏于心,积郁愈久,便愈显刻骨铭心,难以忘却。
他决心要为妹妹出一口恶气,于是别扭开口:“微臣年羹尧,见过贵妃娘娘。听闻贵妃娘娘在宫中颇得圣心,耀武扬威啊。”
看着眼前仙人儿眉间轻蹙,楚楚可怜,年羹尧一腔责备之语瞬时化为无形,只匆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吧。”令人不明所以。
苏培盛立于一旁,满脸尴尬。陵容亦是缄口不言。片刻沉默后,苏培盛率先打破了寂静,请陵容入内。
陵容踏入殿中,故作闷闷不乐。胤禛虽也被年羹尧方才气焰所扰,但对陵容的关心更胜一筹。他边拉住陵容柔荑,边疑惑望向苏培盛,询问何事发生。
得知年羹尧竟敢顶撞他的容儿,胤禛盛怒之下,摔碎手中茶盏。苏培盛见状,连忙跪下劝道:“皇上息怒啊!”
陵容在一旁瑟瑟发抖,胤禛忙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抚,轻拍她后背,直至平复。胤禛自责于未能控制好情绪吓着了她,同时也下定决心,不再留任何情面,倒年计划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回想起年羹尧方才提及立新后之事,胤禛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决定将计就计,捧杀年家。只是记起年世兰先前对陵容出言不逊,不禁犹豫,恐委屈了怀中人儿。
他轻启薄唇,试探道:“容儿,倘若朕为朝政所迫,需得晋年氏位分,你会不会不开心?”
陵容摇摇头,乖巧道:“怎会,禛郎身为天下人的君主,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了。”
胤禛虽知应因陵容懂事而心生欢喜,但宜修当日所言——“您以为珍贵妃真的爱您吗?”——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使得他复杂凝视了陵容许久。
最终,爱意占了上风,若某些真相的揭露注定鲜血淋漓,他宁愿此生都做一个愚人,沉醉于陵容编织的温柔幻境。
夜幕低垂,年羹尧身着寝衣,斜倚榻上,衣摆略显凌乱,不拘小节的豪放尽显无遗。他微闭双眸,手中捏着世兰新送来的书信,笔触依旧犀利,痛斥珍贵妃为狐媚子。
止不住地回想午后那惊鸿一瞥,年羹尧心中涌起异样,首次对妹妹产生不满,提笔回信,字迹沉稳有力:“世兰,你应趁此时机静心自省,好好收敛脾性。”
书信传至翊坤宫偏殿,年世兰读罢,面色骤变。连自己亲哥哥都不支持她,她愤怒如火山喷发,殿内仅剩的珍宝也遭她怒砸,碎片四溅。
好在次日,年贵人意外接到晋封为嫔的旨意,心中欣喜,以为皇帝回心转意。然而,期盼已久的帝王身影却迟迟未出现,喜悦逐渐转为失落。
胤禛深觉对陵容有愧,每日望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的柔情,陵容感受着这份压力,也很是无奈。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本就不过为了捧杀年世兰,而年氏即便晋位,仍需朝她卑躬屈膝。
不过,利用皇帝的这份愧疚,恃宠生娇,亦不失为良策。故而,陵容始终保持着那份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自怨自艾,让人心生怜悯。胤禛更是疼惜不已,将她视作心头宝。
紫禁城,皇帝耳闻老十异动,自楼东赋之事窥测他与年羹尧隐秘往来,便疑其二人欲图不轨,遂命允礼暗中监视敦亲王府,以防不测。
养心殿内,筹谋部署不停,皇帝等人忙于策划对策,日夜不得安宁。
然此间,温实初却似得闲庭信步,心情甚佳。在永寿宫与陵容举止愈发轻佻放肆,尽享欢愉。
前朝风云变幻,胤禛明里重用年羹尧,实为捧杀之计。他频频召其入宫议事,佯装亲近,似真将其视作大舅子。
一日,皇帝再召年羹尧。他傲慢张狂,坐于养心殿正门外,见果郡王出来,连礼数都欠奉。允礼心知这位年大将军即将失势,不以为意,微笑而过。他与陵容相约御花园“一聚”,哪有功夫同他周旋。
入养心殿,年羹尧先是罕见恭敬行礼,随即弹劾直隶巡抚赵之垣无能昏庸,恳请皇上罢免其官职。胤禛冷眼望他狂妄之态,竟敢擅作主张;又忆及其上次对容儿的无礼,不禁怒意升腾;但考量大局,只得强压情绪,淡淡道:“朕会考虑。”
年羹尧又提出想见一见妹妹;因这世胤禛不愿再见世兰,以免陵容误会,并未设宴款待兄妹二人;他虽恼年羹尧放肆,倒欲借此放任,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拔除;遂应允,并命小厦子跟随。
年羹尧背影渐行渐远,胤禛目光犹如饿狼般狠戾,似欲将其一口吞噬。殊不知他自出了殿门,除了探望妹妹,亦藏有难以名状的念头,四处寻觅着陵容踪迹。
兄妹二人于翊坤宫偏殿重逢,羹尧见世兰身形消瘦,居所狭窄,金银珠宝减少,整个人素净许多,不复昔日明艳之姿,不禁为妹妹感到不值。
然而,在世兰愤怒地提及这一切皆是珍贵妃所致时,年羹尧却不受控地反驳:
“世兰,我观珍贵妃不似那般人,后宫之中,又有谁人好相与?”
世兰反复解释,却发现每每提及珍贵妃,哥哥便避而不谈、神思不属,加之前日书信,她脑海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想,惊愕道:
“哥哥,你......”
话未说完,年羹尧慌乱起身,急声打断:“我没有!”
丢下一句“若有所需,托人传信于我”,便匆匆离去,徒留世兰一脸愣怔。
光阴似箭,近来年羹尧频繁入宫,陵容虽未刻意谋面,却总在偶然相遇间,寥寥数语便让这位沙场猛将化身毛头小子,满脸通红,夜中更是对她魂牵梦绕。
年世兰初时日日央求曹琴默助其争宠,书信频传然难动圣心,每每独坐,垂泪叹息。而曹琴默则早已释然,如今日子安宁,辅佐年嫔已是弊大于利,甚至可能引来祸患;只要年世兰失势后,自己能依附珍贵妃一二,温宜就不会受太多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