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事情之后,周成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闲聊的清儿和小葵发呆,毕竟他与岳思没什么好聊的,若非想要知道一些炎国的情报,他都不想理会岳思。
岳思倒是很自觉,站在周成身侧靠后的位置,既避免打扰到周成,又方便周成随时问话。
虽然他也想知道周成这边的情况,但周成不说,他就不问。他认为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能经常打扰周成,因为他认为周成是圣人,自己只需追随就行了。
他并不知道周成根本没有拯救苍生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周成又改变了主意。周成打算重新加入宗门,只为治疗他那潜藏的隐患。
“少爷,咦?少爷,你好像变了?”小葵终于跟清儿聊完,过来跟周成打招呼,但她很快发现了周成的异常。
怎么说呢,在她的感觉中,以前的周成锋芒毕露,英气逼人,帅得不行,至于现在,现在的周成也不是不帅,但给她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虽然周成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是大地般沉稳,很让人安心,但是好像很多帅气,因此她很快就察觉不对。
岳思在后面点点头,他也发现了,但他不敢问,他怕周成不喜。
“有吗?”清儿倒是没察觉到,主要是她每天都跟周成粘在一起。而且她的关注点老是有点跑偏,所以一直没发现周成的变化。
“当然有啊!变化可大了,嗯,好像不单单是气质的问题?”小葵十分肯定自己的看法,少爷的气质绝对是变了,就是不知还有哪些地方变了。
“这样啊!我也看看。”清儿也认真观察起来。
二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当着本人的面探讨周成变化的地方和特点,一点也不顾及周成的想法。岳思也很想参与讨论,但他看了一眼周成的背影,他不敢。
周成倒是没什么所谓,清儿是他的女人,小葵也是他的女人,只不过,相对于是他的女人这个身份,他更多的是把小葵当做雪儿和清儿的妹妹看待,因此容忍度极高。
就算岳思加入进去讨论,周成也不在意,他在夏江边突破之后,不单实力,连带心理境界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完成‘藏锋’。
只不过有些习惯他还没改过来,而且最主要的是,岳思有点像他,像年轻时充满理想主义的他。这个说法有点搞笑,毕竟他现在就很年轻。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历多次失败之后,就会变得讨厌年轻时的自己,年轻时有多天真、多理想,年纪大了之后就会有多讨厌年轻时朝气蓬勃的自己。
清儿观察半晌之后,也发现了周成的变化,毕竟周成与在盱眙县时的状态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无法形容出来,她关注的始终是周成这个人。看情郎,她眼里什么时候都是加了滤镜的,看出来的效果与旁人不同,根本没有客观可言。
小葵倒是看出一些不同,但她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出来,因此二女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了半天,就是没讨论出什么东西来,但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周成变了,而且变化很大。
至于周成本人,他早已神游物外,又发起呆来了。
时光静好,他喜欢平安无事的日子,若是自己身上没有那个不定时炸弹那就更好了。或许是死亡的威胁,总之,他格外喜欢这种平淡的时间,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他静静品味,希望这样的时间能长一些,多一些。
岳思和小葵来了之后,周成和清儿的这处院子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只是院子很小,房间也很少,二大一小,其中一间还是柴房。
岳思本来表示自己可以睡柴房,但周成不同意,把他赶走了,让他去跟雪松他们住。
本来岳思和小葵来之前,周成还会动手做做饭,毕竟清儿要跟‘医圣’黄之衍修炼《八九玄功》,很多时候都没时间来干杂活。现在好了,岳思他们来了之后,周成连饭都不用做了,整日闲着发呆。
按理说他应该很忙,比如说练剑,练剑,还有练剑啊!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不练剑比较好,不为什么,就是直觉。自从他在夏江边挥出那剑后,他就开始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的直觉可信。
事实也是如此,杀‘鬼医’那次也是,无论是躲避有毒地带,还是拔剑的时机,他基本都是凭直觉行事,结果就是成功斩杀‘鬼医’,‘鬼医’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他感觉什么都不做比较好,于是他就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是发呆。还差点害得清儿几人以为他病了,非拖着‘医圣’黄之衍给他看病,结果当然是周成没病。
周成倒是没什么,但黄之衍之后浑浑噩噩好几天,连教导清儿的事情都放在一边,整日魂不守舍的,最后还是被周成给吓醒的。
黄之衍继续教导清儿《八九玄功》,但他每日来去匆匆,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
因为黄之衍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发现周成身上没有元气和法力。这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周成是普通人,一个则是周成不是普通人,而是真人境以上修士,即真君。
他不敢细想,无论哪个都很不妙,普通人斩杀元婴期修士,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至于真君?他可是知道的,真君只有天上有,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传言真君都到天上了,地上可能有几位真君,但绝不会来他这种地方。而且周成是真君的话,清儿身上的毒应该随手可解才对,根本不用特意来他这个地方。
黄之衍想活命,因此什么都没说,也不敢多做什么,他也不敢跟别人讨论,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周成的笑容。
周成是对清儿笑的,但不知为什么,黄之衍却是觉得那个笑容应该是对自己笑的,他看见周成的笑容后,终于释怀了,不再害怕,不再想东想西,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黄之衍放下心理包袱,日常行动变得规律起来,他每天早上来给清儿讲半天课,然后就立刻离开。清儿虽然入门了,但《八九玄功》博大精深,涉及的内容极多,很多内容若无人讲解,单靠自己揣摩,不知道要揣摩到什么时候,所以讲解是十分必要的。
本来他讲完课就该回去了,毕竟修炼靠自觉,他可没办法代替清儿修炼。
但小葵从清儿那里听说了他的‘医圣’名号,非要拉着他问东问西。原来小葵之前得到了一些医书,对医书里面的很多内容都很感兴趣,但很多医师常识她都不懂,很多东西她都看不明白,因此逮到一个厉害的医师,她就使劲问。
黄之衍被她折腾了三天,不堪其扰,就把她扔给自己的徒弟雪松。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导致了后面的灾难。
周成整天就是发呆,不用练剑,只靠发呆也能变强,要是之前有人对他说这个,他连嘴角都不会动一下,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太过白痴没有必要回应。
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结果是有代价的,而且这个过程没有练剑爽,他更喜欢练剑的过程,尤其是用青霜剑练习极刃成雪。
周成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无论吃饭睡觉都在变强,他明明没有挥剑,剑道感悟也是在蹭蹭的长,就连被青霜剑赋予特性的元气丝也近乎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照他自己的估算,大概只需半年的时间,他就可以用这种被特别凝练过的元气把第一层的九个窍穴重新充满,也就说半年后他就可以重新变回练气一层。
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对周成来说,若是没有那个隐患的话那就好了。
就是这样,因为无事可做,周成转而关注起他的内心,准确来说是他的剑心,他很好奇,他的剑心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忽然圆满的?
虽然《黄天剑典》有很多关于剑心的内容,但那大多都是教人如何修炼剑心的,对于周成这种突然出现的剑心没有太多介绍。
没错,对周成来说,他的剑心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当他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它已经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了,夏江边突破时,它又突然变得圆满了。
周成结合《黄天剑典》和他对自身的认识和理解,开始慢慢分析自己的剑心,他将所有错误选项排除后得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结论:剑心就是他自己!
他一开始也有点难以置信,但推演排除几次后,最后的结果还是这个,他开始尝试接受这个事实,当他羞耻、痛苦、不适都抛开后,他发现事实还真是这样。
他那时刚从玄清宗逃离出来,整个心都伤痕累累,玄清宗那个地方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压抑了,他在那里看不到一点希望。好不容易看见一点希望,他在逃离雍州的时候又失去了雪儿,那时他的心可不就是千疮百孔、奄奄一息吗?
后来有青霜剑的剑灵在他旁边陪伴他、鼓舞他,他开始重新面对一切,再加上《黄天剑典》的孕养办法,他的剑心开始慢慢好转起来,但最重要的是他在夏江边的那一剑,还有那最后半剑,那最后半剑彻底斩断了他的所有迷茫、绝望。
他那最后半剑甚至可以说斩断了命运,让他开辟了新的命运,拥有清儿的命运,拥有希望的命运,至此他的剑心圆满。
由始至终,剑心就是他,他就是剑心,只不过剑心代表了他心里面最纯粹的东西,唯一的一,圆满的一。其他人也一样,只不过人们常常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当做不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周成有点不一样,他从小就有一个成熟的世界观,他知道什么东西对自己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一直没有舍弃自己的心,只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他的心也总是受挫、受伤,每次受伤都很痛,但他从未想过放弃,这一次,他一定要按自己的样子活下去。
正是因为这个信念,他的剑心才得以保存下来,不需要重新修炼出来。
明白剑心就是他之后,周成突然就感觉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起来,因为加上他之前不断剖析认识的自我,他在这一瞬间完美地认识了自我,他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达到了真人境界。
从今天起,他可以自称周真人,当然他这个周真人提升的只有境界。他的修为还停留在炼气期,并没有完成跨越式的提升。不过,他的境界摆在这里,以后成为真人境修士几乎是板上钉钉,水到渠成的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伪装成普通人,隐瞒这件事,毕竟只有境界是真人境的修士太过罕见,他可不希望被人抓去当小白鼠。
这个本来应该很简单的事,对他而言却是有点难,因为他剑术超群,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在这种情况下,要隐藏自身的信息是非常困难的,他可能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某些信息,然而他自己却可能毫无察觉。
“看来以后要多加入点表情变化,太过高冷也不行,要交几个朋友,跟别人打成一片,还有……”周成在思考该如何表现的更像一个普通人。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栽在这个地方。
真人也是有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