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穗瞬间从略带质问变成鹌鹑般的瑟缩,一副受气小可怜的模样,讷讷地走进来也不敢吱一声。
曹操斜着眼看他,一副要挑刺的架势是掩饰都不掩饰。
“和杨家那小子一块回来的?”
曹穗心里尘埃落定,面上一副可怜的小模样,但嘴巴却是一点都不老实。
“回来的时候顺路。”
然后就听到曹操一声很大的冷笑,在安静的屋子里更是明显。
“顺路?”曹操现在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顺心的炸毛状态,更何况曹穗这不老实的模样,“你嫂嫂更顺路啊。”
曹穗是想要乖巧一点,但架不住这张嘴实在是管不住,又怂又想过嘴瘾。
“嫂嫂和阿兄好不容易团聚,我总不能做那讨嫌没眼色的人掺和他们。”
曹操则是有他的另一番理解,“哦,是嫌弃我讨嫌没眼色打搅你们两个?”
曹穗忍不了了,豁然抬起头。
这抬杠抬的有些过分了。
“阿父,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她一副不懂的表情,直愣愣地问,“往日你还催促我早点找个称心的夫婿,难道杨修不符合你的标准吗?”
“……”曹操一下子被堵住话,但心里的烦躁感是一点都没散去。
丁氏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开口,“你们父女俩就不能各自退让一步,少一点交锋好好说话?”
丁氏一开口,曹穗立刻软和下来,本来不服气的小脸瞬间乖巧可人。
曹操则是不情不愿,但没反对就是赞同。
丁氏朝曹穗招手,她小步小步地挪到两人跟前,和做错事被叫家长一个样。
曹操被丁氏扯了扯袖子,他僵硬地开口,“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没和我在书信里说?”
曹穗也没和他再杠,“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前。”
“临到要来邺城之前,我们才确认关系。”
曹操若是知道是他促进了两人确认关系的速度,心里都怄死。
他还是不理解,“杨修那小子到你身边这么长时日,你就一个月前发现喜欢他?”
曹操记不清楚杨修到女儿身边具体多少年,但也能感受到很长久了。
只是这么多年都没看对眼,就一个月前突然看上了?
曹穗没敢说之前招婿的时候就敞明了说过一次。
“喜欢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曹穗嘟嘟囔囔的很没底气,“而且,阿父往日不是很欣赏杨修嘛。”
曹操无言。
欣赏年轻才俊和看待女婿那是两种不同的情绪。
曹操一脸烦躁,“既然你喜欢,那就好好地相处。不要太着急做决定,左右你年龄已经大了,也不在乎过个几年。”
曹穗感受到会心一击。
她风华正茂的年纪,居然已经要接受年龄的暴击了。
曹穗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要和曹操斗嘴的冲动,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别被破坏了。
毕竟她到底有点心虚。
她瞟了一眼曹操的脸色,试探地询问,“那阿父要再见见他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不用。”曹穗一副看不上的表情,“你们两个不过是暂时看上了而已,说不定哪一日你就厌倦了,难不成你看上一个我就见一个?”
“……”曹穗努力扬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的微笑,“阿父怎么说,女儿就怎么做。”
这顿晚膳用得奇奇怪怪,曹操好似已经平静下来,但其实心里还没有转过那道弯。
曹穗一声不吭,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响动。
此刻的她连呼吸都可能引起老父亲的炸毛。
离开时,丁氏朝着她安抚道:“别害怕,你阿父没生你的气。”
曹穗往里面瞟了一眼背对着她的曹操,“我没害怕,还得叫阿母安抚阿父,别叫他怄在心底。”
丁氏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进了屋子,侍女们都在外面守着。
她走近好似在生闷气的曹操,“穗儿刚刚走的时候还在担心你生闷气怄坏了身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叫女儿来操心你。”
曹操和丁氏相处放松起来,坐下来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穗儿没有喜欢的人时,我操心她的婚事,嫌弃她不开窍。可她找了一个合适的人时,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丁氏坐在他旁边,“我理解。把她从小小的一只养到这么大,过往只要想到她有朝一日要离开曹家去到别人家当儿媳,心里就不是滋味。一直到你们三言两语决定好她要招赘,我心里才重新舒服起来。”
曹操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阿姊原来想过这么多。”
丁氏:“我明白你心里的不顺气,但睡一觉醒来就算了,别叫穗儿还担心你。”
曹操一副要棒打鸳鸯的恶家长模样,“我才不会生气,杨修真要成了我曹家的女婿,该生气的是杨彪。”
丁氏失笑,哪怕是这种时候,他都能找到看笑话的人。
“反正我曹家只招赘,我不信他杨彪能舍下这个脸面,他们要走的路,还长得很。”
丁氏见他得意的模样,没有将曹穗和杨修约定好的那番惊天言论说出来。
先暂时给他一段缓冲的时日吧。
两人安寝后,半夜曹操猛地做起来,丁氏都被惊醒了,还以为他做了噩梦,就听到曹操在那清醒地道:
“还是得叫穗儿多看看两个。”
“……”丁氏不耐烦道,“别去搞破坏,真想你女儿一辈子不成婚啊。”
丁氏翻了个身,懒得搭理他,“不睡觉就去书房处理公务。”
曹操感知到她的冲气,没敢再拉着她起来絮絮叨叨,但也没起身去书房,而是安静地躺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大半夜去书房坐冷板凳不是找罪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