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所有那些让人捉摸不定、难以预测的因素不谈,此时此刻眼前呈现出的场景让麻团感到匪夷所思,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未曾敢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然而,难以置信的是,就在今日,如此这般超乎寻常的景象竟然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暗红色的纱幕所笼罩着,如果非要从这略显压抑的色调中寻觅一丝美好的痕迹,那么或许就只有在夕阳即将西沉的那短短几个时刻里才能有所发现。
此刻的他,正与自己最要好的几位朋友并肩而坐于一艘由巨大的红晶石精心打造而成的豪华游船上。
而原本那静静流淌着、闪烁着灰金色光芒的河水,此刻在他的眼中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幻化成了一片广袤无垠、波涛汹涌的冰蓝色汪洋大海!
那种奇妙的视觉转换就像是一道神奇的时空之门在眼前打开,让他在刹那间仿佛穿越回到了遥远的北冰洋之上。
麻团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里遨游,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而白谛则在一旁悄然地合上了双眼,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塑。
南菘对此情景再熟悉不过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共同学习和朝夕相处,她深知白谛常常会像现在这样闭上眼睛,进入一种独特的冥想状态。
于是,她轻轻地移步到白谛身旁,也静静地坐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与白谛一同感受这份宁静。
就这样,四个人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周围只剩下微风拂过水面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祥和的氛围之中,布洛尔却渐渐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或许是之前与白谛一起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高强度猎杀与狼狈不堪的逃亡,
又或许是在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之后终于幸运地遇到队友所带来的那份欣喜若狂与难以置信,
在如此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以及剧烈的情绪波动双重作用下,
再加上耳畔传来的水流潺潺声,犹如一首轻柔的催眠曲,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向布洛尔席卷而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连睁开眼睛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成了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潺潺的水声如一首轻柔的乐曲,悠悠地回荡在空气中。
那灰金色的水浪宛如温柔的手掌,轻轻地拍打着那座火红色的晶石祭台。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谧而美好,就连时间似乎也在此刻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布洛尔缓缓地移动着身躯,最终慢慢地躺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丝余光之中,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身影如同迷雾中的幻影,似真似幻,让他难以分辨其真实与否。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嗯……?”
布洛尔喃喃自语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此刻的他只觉得脑袋昏沉,意识模糊不清。
他努力想要弄清楚状况,可是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在发出强烈的抗议,麻木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布洛尔终于费劲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然后一点一点地调整着坐姿,慢慢地坐了起来。
然而,当他真正坐直身子之后,眼前的景象却再次令他陷入了茫然和惊愕之中。
只见他原本鲜红的视网膜此刻已经完全被整个猩红的世界所渲染,仿佛置身于一片血红色的海洋之中。
这个世界似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熟悉的灰金色河流如今已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但是,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仍然若隐若现地浮动着一些漆黑的丝状物体,它们就像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穿梭在水流之间,给这片宁静的水域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突然的一个激灵,布洛尔一下子回神,眼前的景象这才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整片广袤无垠的大地已然完全蜕变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原先那朴实无华、清晰可见的土地纹路此刻竟变得异常繁复,错综复杂得宛如某种价值连城且极为珍稀的肉类纹理一般。
那些错落有致的小山丘显得愈发突兀,其颜色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紫红色调,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片土地就好似被无穷无尽的鲜血彻底浸染透了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一股股浓烈到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狂风在此刻如怒嚎的野兽般呼啸而过,掀起阵阵汹涌澎湃的红色沙尘,遮天蔽日地弥漫于天地之间。
在这方充满诡异氛围的血色大地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生命存在的迹象都寻觅不到。
那被猩红血液长时间浸没的土地之上,横七竖八地堆积着数不清的皑皑白骨,这些白骨上布满了红黑色交织的诡异纹路,仿佛正默默诉说着往昔那段惨绝人寰、惊心动魄的历史。
以及其中所蕴含的种种恐惧与绝望。由于长期遭受河水的无情浸泡,这些白骨的形状早已发生了严重扭曲变形,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些白骨经过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雕琢,居然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骷髅圆桌,以及几把环绕在圆桌四周的圆椅。
而在那张骷髅圆桌的周遭,还随意摆放着好几个同样由白骨构成的骷髅头。
它们那空洞无物的眼眶之中,时不时会闪烁起点点诡异莫名的光芒,仿若正在死死凝视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神秘存在。
至于那几把圆椅之上,则端坐着数个残缺不全的骷髅骨架。
它们各自保持着截然不同的姿势,有的看起来似乎正在低声交谈;有的则宛如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一动不动;还有的则犹如在耐心等待着某件至关重要之事的降临。
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那骷髅人安然而坐的所在之地,当那几双眼睛的视线投射过去的一刹那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光秃秃的白骨之上,竟蓦然冒出了一层湿漉漉的灰色毛发。
这毛发如雨后春笋般,以一种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近乎疯狂地蔓延滋长着。
没过多久,那些骨节嶙峋、棱角分明且布满尖锐楞刺的白骨圆桌上,已然完全被这层灰色的毛发所覆盖,不见一丝白骨的痕迹。
可谁能想到,紧随其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诡异至极。
只见一股股浓稠的黑红色液体,开始从那厚实的毛发之中缓缓渗透而出。
这些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毛发流淌而下,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一滴接着一滴地坠落,最终融入到那片猩红如血的土地之中。
刹那间,猩红色的土地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弥漫在整个空间当中。
而此时,布洛尔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周遭环境。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整个人就如同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眼前所见之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令他吃惊的难以言表——这里,毫无疑问已经不再是他们刚刚还停留过的那个地方了!
然而,身体下方那触手可及的鲜红色水晶祭台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地绝对就是他们之前所在之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布洛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犹如冰冷的蛇顺着脊梁骨蜿蜒而上。
他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来,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偌大的台子。
然而,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台子之上竟然再度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究竟又又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布洛尔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搭到一旁的围栏上以稳住自己颤抖不已的身躯。
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时,他差点惊得叫出声来。只见其中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通体黑金色,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就连指节处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摸上去竟有一种如同石蜡般的触感。
布洛尔的心猛地一沉,毫不犹豫地将目光投向了另外一只手。
果不其然,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那只手连同整条胳膊都已经变成了毛茸茸的样子,软绵绵地摊在那里。
那柔软蓬松的白色绒毛,如果出现在一只毛绒玩具的身上,或许还会给人带来几分可爱和温馨的感觉,但如今它们却长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强烈的反差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两只手,一只变成了毛绒绒的毛绒胳膊,另一只变成了机器人似乎才能拥有的机械产物,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哥哥!你醒了吗?这是第二次了呀,咱们又见面了!”
一道声音突然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带着几分欣喜的味道,却也还带着几分布洛尔有些不太明白的味道。
然而,布洛尔仅仅只是微微一愣神,随即便迅速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竟是日槐安!
这实在令他感到无比诧异,心中不禁涌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此刻的日槐安,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长大了些许。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色的衣裳,那衣服的质地显得颇为奇特,对于“见多识广”的布洛尔而言,这种材质却是前所未见。
尤其令人瞩目的是,那件黑衣内里的血红色衬里,上面精心纹绣着一系列极为古怪的字符。
这些字符相互交织、错落有致,恍然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日槐安便是此地的主宰一般。
不仅如此,日槐安的身上还环绕佩戴着一副灰金色的连锦雪莲金饰。
一串串晶莹圆润的珍珠与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子巧妙地点缀其间,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庸俗的富贵之气,反倒越发衬托出其高雅矜贵的气质。
日槐安步伐沉稳,缓缓地朝着布洛尔走来。当行至距离布洛尔仅有几米之遥时,他便停下了脚步。
尽管面上毫无表情地凝视着布洛尔,但布洛尔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矜持意味。
然而,由于此前自己那不辞而别的举动,再次与日槐安相见之时,布洛尔心中难免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之情。
“算了,哥哥,你看这个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小会儿,日槐安还是先妥协了,主动朝布洛尔跑了过去,恍惚中,布洛尔感觉自己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少年,但在转眼之间又变成了在青板石街上打着伞与他擦身而过的青年。
“哥哥,我想问你个事情......”
日槐安眨巴着那双略显圆润的丹凤眼,慢慢的地开口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耳畔的微风。
只见他跑过来后突然向前凑近了些,直直凑向布洛尔。
“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一个哥哥的一个朋友啊?总感觉你看着我的时候,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似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布洛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脸上露出很单纯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
“嗯,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不过别在意哈,他可比你大一些呢,是我最近刚认识的新朋友。”
接着,布洛尔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诶?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儿啊?咱们这次出去以后,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哦!麻团给我说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呢,我觉得都超级有意思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起来,仿佛那些美丽的景色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日槐安对于布洛尔所说的游玩之地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之情。相反,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布洛尔提到的那位从未谋面的朋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