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李娜还在睡觉，赵虎把厨房收拾好，给她把早饭放在炉子上温着，拎着大食盒骑上挎斗摩托就出了院门。
    到了总局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声音还挺熟悉。
    推门进去，就见钱震军坐在办公桌和罗锦如在一块有说有笑的吞云吐雾。
    “兔崽子连敲门都不会了？”
    钱震军还没等赵虎说话呢，就放下茶杯跟老罗客气：“这小子在我那让我惯坏了，老罗你别给我面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老罗抬手看看手表，对于赵虎快中午了才来点卯也是无可奈何。
    闻听钱震军的话，脸上露出古怪：“你这侄子你不了解？他要是急眼喽可真敢扇我嘴巴子。”
    “敢，反了他了。”
    钱震军挺着腰板大力的拍了下桌子：“你就放心打，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滚，我还不了解你，准在跟我下套。”
    罗锦如吸溜着茶水就当钱震军在放屁。
    “钱叔你们咋来了？是不是知道我这受了冤屈准备替我找老爷子要个说法去。”
    俩老头聊的很投缘，根本就无视进屋的赵虎。
    好半天才插进话来。
    “嗯，是得要个说法。”
    钱震军拉着脸接过递过来的华子叼在嘴上：“当年老子关禁闭的时候就一小草屋，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怎嘛你小子在这过的跟特么大爷似的。”
    赵虎给俩老头点上烟嘿嘿一笑：“那钱叔你就去问问，先说好，要是挨抽了可别怪我。”
    “滚蛋，亏老子还以为你小子在这蹲.号子里吃窝头，一大早就过来看你，还特意让刘朝给你带了两条烟。
    感情你小子的生活比老子还滋润。”
    “钱叔，我就说吧，虎子你就放心吧，他就不是个能受罪的主。”
    刘朝依靠在赵虎行军床叠好的被子上，扯开大衣露出来两条荷花：“虎子你抽不抽，不抽我可就得着啦。”
    “糙，给老子放下，你小子胆肥了，钱叔给我的东西你都敢抢。”
    跟刘朝可不会客气，赵虎摁着他的肩膀把两条烟抽出来扔在床上：“我都混这逼样了你还抢，你丫还有没有人性。”
    刘朝被摁着膀子压在身下，嘴里也不吃亏：“少来，刚才罗叔可是说了，你小子美的都唱上了。”
    “见面分一半，我拿一条，正好这两天快断顿了。
    两兄弟打闹，俩老爷子根本就不带管的。
    喝着茶就当看戏了，罗锦如像是想到什么，放下茶缸子冲赵虎喊：“哎虎子，你今儿还扯着你那破锣嗓子驴叫不？要是叫赶紧说话，趁现在人多，老子把办公室搬别屋去。”
    “老爷子说啦，让我跟您学习，您就搬吧，您搬那我跟拿去。”
    罗锦如气坏了，指着赵虎对钱震军瞪眼：“老钱，管管你侄子。”
    “不是，孩子想唱就唱呗，你这儿怎么管这么宽。”
    钱震军别过脸去：“虎子放心大胆的唱，没听说关禁闭还不让唱歌了。”
    “罗叔放心吧，昨不是无聊吗，我跟你保证，今肯定不打扰你。”
    赵虎心态彻底放平，不就是在屋里待着嘛，多大个事。为了今天他可是整宿都没睡，尽折腾李娜了。
    为的就是今天一觉到天黑，就当是上夜班了。
    聊了一会儿，钱震军见赵虎没有受罪也就放下心来，跟罗锦如告辞。
    等走到门口，赵虎像是想起什么来叫住刘朝：“朝子，你一会得空去趟轧钢厂，我们院贾老婆子她儿媳妇找我去了，说是她那活挺受罪，一个老娘们身体吃不消，托我帮忙找李福给她调个轻松点岗位，你帮我跑一趟。”
    刘朝一愣，想了想：“就是在你家撒泼打滚的那个胖老娘们吧，长的还挺好看那个。”
    赵虎嘴角一撇，忍着恶心点头：“啊对，就是你说她热辣风情的那个。”
    “行啊虎子，我记得当时给你脸都气绿了。”刘朝挤着眼：“这是心疼啦。”
    “滚犊子，跟个老娘们计较什么，还不够跌份的呢。”
    刘朝还想说两句损话，就被赵虎抬脚给踹出了屋。
    陪着老罗喝了杯茶，躺在行军床上大被蒙上脑袋，没一会小呼噜就响了起来。
    刘朝开着车和钱震军回到百货大楼。
    待在保卫科办公室里，想着贾张氏那张胖脸，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馋的他里走外转，没一会就支起了帐篷。
    等吃了午饭，把手头事情给弟兄们安排好了，开着车就去了轧钢厂。
    ……
    轧钢厂里翻沙车间尘土纷扬，炼钢高炉散发的热气让里面的工人在大冬天里光了膀子。
    汗水加上飞扬的灰尘，工人们还没忙一会就都成了泥猴子。
    “张二丫你怎么回事？这几车铁砂不赶紧推出去，等啥呢？”
    被扣了工资的黄大牙，把火气迁怒到了张二丫身上，把她辛辛苦苦铲满的沙车一脚踹倒：“你要是能干就干，别磨磨蹭蹭的耽误大伙进度，就因为你，我们车间这个月的评比第一都没有拿到。”
    “师傅我……”
    张二丫摘下口罩，还没怎么说话就被黄大牙打断了：“谁是你师傅，叫爹都没用，赶紧把车推出去。”
    张二丫低着脑袋也不敢犟嘴，因为试过了，师傅打徒弟，她都没地说理去。
    “哎，这就去。”
    低着脑袋，无声的泪水把泥猴子似的脸蛋冲出了两条白印。
    弯着腰撅着腚上，使劲的推着独轮车往外走。
    要是往常，黄大牙还有兴趣帮忙推上一把，占点便宜。
    可被扣钱以后，他都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就像张二丫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就怕沾上晦气。
    “黄大牙，你这个师傅怎么当的？这么点活磨蹭到现在。
    我可告诉你，张二丫今天要是干不完，你也别下班了。”
    陈大民走过来派头十足的说完冲着四周大声的吆喝：“所有人都听好喽，这个月要是不把第一给我夺回来，谁都没有好日子吃。”
    费力的推着独轮车的张二丫，因为车间里温度高穿的单薄，被车间门口的冷风吹的打了一个哆嗦。
    手上一个不稳，独轮车正好扣在大门口，滚烫的沙子撒了满地。
    黄大牙正恭维的给陈大民点上根烟，听见门口动静看到这一幕，骂骂咧咧的跑过来，一脚踹在张二丫的屁股上：“真是废物，这点活儿都干不好，你吃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