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拂,带走了战场上最后一抹硝烟的痕迹,小鬼子第七波的攻势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满地狼藉。
在那环形防御工事内部,八路军勇士们趁着这难得的间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休憩,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蓄积力量。
时间如白驹过隙,鬼子下一次的冲锋已悄然逼近。
“嘿,铁柱,借个火。”王根生探身向邻近战壕的赵铁柱讨了根烟,点燃后,随口问道:“刚才你那边战果如何?”
赵铁柱,一个拥有两年沙场经验的老练战士,若非新近晋升为班长,或许早已投身于突击队的前线。他缓缓吐出一缕烟雾,带着几分自嘲的口吻回答:“俩弹夹的子弹换来三个伪军和俩鬼子。老王啊,你这神枪手一定收获颇丰吧?”
王根生轻轻一吐,烟圈在空中优雅地散开,仿佛带着一丝超凡脱俗的淡然:“还好,鬼子那边斩下了二十七颗头颅,伪军嘛,十三个罢了。”
即便深知王根生的射击技艺在团中无人能及,赵铁柱仍不由自主地惊叹出声:“我的妈呀,你这是开了挂吧,一天之内就干掉了四十个日伪军,我一个班的战绩都不及你。”
王根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光芒:“四十?那是从咱们守这片阵地开始算的。若是从那次公路上的伏击算起,我手上至少已经有七十条亡魂了,光是鬼子就足够填满一个小队的编制。”
这位能从张大彪枪下抢人头的高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在独立团的历史上,论起一人一枪的杀敌数,王根生当仁不让,独占鳌头。仅凭这份战绩,摘取一等功的桂冠已是囊中取物。
赵铁柱听后,连声赞叹:“这一仗过后,你的战绩怕是要破百了吧?一人一枪,击毙百敌,你恐怕要在咱们师里留下传奇一笔了。”
王根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并未过多遐想,只是庆幸手中的枪性能卓越,子弹充足,足以让他尽情挥洒热血,让那些侵略者知道厉害。
为这片土地,为那些无辜的百姓,他誓要打出一片天,让敌人闻风丧胆。 为逝去的故乡亲人们讨回公道,成了他们心中不灭的火焰。
“用餐时间到,快来领取热腾腾的美食啦!”炊事班的呼喊如同号角,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阵地上的勇士们轮番上阵,领取着那珍贵的餐食。新二团的孙有成,一见有食,便毫不迟疑地加入了队伍,领走了自己的一份。
“战斗了一整天,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孙有成用树枝自制的筷子,轻轻拨弄着罐头盒中的热汤,随即惊讶地对旁边的张大彪说道:
“老张,你们独立团的伙食可真够丰盛的!不仅有干菜汤和罐头肉,还有这么一大块巧克力状的神秘能量块?”
“嘿,那可是能量棒,你可别小看了它。”张大彪也领到了同样的饭菜,他靠着战壕的壁墙,端起热汤大口吸溜,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在这战乱的野外,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简直是奢望中的奢侈。更何况,他们现在被敌军围困,柴火和净水都如同稀世珍宝,能有这样一口营养满满的热汤,已是难得的奢侈享受。
实际上,一根能量棒就足以让战士们焕发活力,继续投入到战斗中。后勤炊事班的兄弟们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能量棒,我还知道你们独立团是‘亲妈’疼爱的孩子,而我们新二团就像是‘后妈’带大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孙有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嫉妒。
巧克力味的能量棒、香喷喷的猪肉罐头,他们新二团虽然也领到了,但数量却少得可怜,仅够两餐之用。团长好不容易下令开了一次荤,之后就舍不得再吃了。
他与张大彪交情深厚,熟人嘛,自然是“互帮互助”的对象。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开口索要:“能量棒和猪肉罐头,各给我来两千份吧。”
正在享受能量棒的张大彪闻言一愣,心中暗道:你这是真把我当提款机了?
“孙有成,你别太过分了!真当我们独立团是开银行的?想要什么就来‘打秋风’?”
“老张,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到我们新二团为了给你们独立团打援,牺牲了那么多同志,心里就……”孙有成的话中带着几分真情流露。 “嘿,哥们儿,总得给我们点儿甜头吧?”孙有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乞求的模样。
新二团的损失确实惨重,远远超过了独立团,尤其是孙有成麾下的一营,先是挨了轰炸,又被敌军分割包围,那叫一个惨啊!虽说后来在其他队伍的协助下杀出重围,但伤亡惨重,几乎折损了一半兵力,现在都被孔捷打发到二线休整,充当预备役去了。
孙有成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他开始卖惨,心想: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张大彪一脸无奈地说:“老孙,你要是我的东西,我二话不说就送给你。可那是我们团长的宝贝,你得知道他的脾气。除非……”
“除非啥?”孙有成急忙追问。
“除非你们孔捷团长打个欠条,写明仗打完就还。那我豁出去了,挨团长一顿臭骂,也得做主借给你。”张大彪给出了一个能接受的底线。
孙有成其实是为新二团来讨火箭弹的。现在双方并肩作战,为了提高战斗力,李大团长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咬牙答应了,借五十发火箭弹。但要是再要别的,尤其是吃的喝的,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又不能显着提升战斗力,借还可以,白拿?门儿都没有!
“行,那我替我们团长写张借条,总可以了吧?”孙有成心里盘算着,有枣没枣先打两竿子,借就借,到时候还的时候,头疼的是孔捷,跟他可没啥关系。
两人匆匆吃完一顿饭,就来到了后方的弹药库。这里构筑得极为坚固,顶部是半米厚的土木结构,周围还有木梁加固,是一个典型的半埋式土木堡垒。即使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重炮炮弹也拿它没办法,因此被选为堆放团里弹药的地方。
靠近入口的角落,几十箱木质弹药箱堆积如山,上面留下了长期使用的痕迹。这些,可都是独立团曾经的弹药储备啊! 宛如古老智慧中的节俭之道,老一辈人总爱将佳果搁置,先享次果,独立团却在这枪林弹雨的年代,延续着一份别样的“珍藏”。他们非但不吝啬于展示陈年累积的武备,反而将其置于前线,优先消耗——那些往昔边区自制的木柄手榴弹,虽不及新获卵形弹的火力澎湃,马克沁与九二式重机枪,也在捌玖式的光辉下黯然失色,但它们依旧承担着消耗旧存、迎接更新的使命。
在环绕堡垒的左翼,伫立着满载火箭弹与手榴弹的木箱森林;右翼,则是琳琅满目、总数高达三十万发的各式子弹弹药库,仿佛一座沉默的火药山。一旦不幸被敌方炮弹触及,那爆发的力量,足以催生一朵微缩版的蘑菇云,壮观之余,也令人心悸。
随张大彪踏入这片弹药宝库的孙有成,目光如炬,满心震撼:“真真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瞧瞧这大家业的底气!咱们新二团何时能攀上这根高枝,享受这般的富足?”然而,这份期盼,似乎还悬于未知的迷雾之中。
正当张大彪指挥战士们搬运火箭弹之际,一枚炮弹在不远处炸响,震耳欲聋,天地间瞬间被轰鸣占据。“敌袭!快找掩护!”一位经验老到的战士高喊,指引着那些初经战阵的新兵,或是躲入防炮洞,或是紧贴地面,每一份镇定都是生存的砝码。
张大彪的耳朵虽被炮声洗礼过无数次,但仍能敏锐分辨,这绝非步兵炮或迫击炮所能及的威力:“这是重型火炮,至少一百毫米口径以上!鬼子把压箱底的家伙都搬出来了!”言罢,他俯身如弓,沿环形战壕疾驰,直奔团指挥部。
敌人的重炮现身,无疑是战争升级的信号弹,或许,一场总攻正悄然酝酿。独立团的指挥中心,坐落于一座小高地之上,半掩于土木之间,视野开阔,既为指挥者提供了绝佳的观察平台,也暗含了抵御炮火的智慧。 在这片焦土上,特意预留出一个二十公分见方的窥视与射击的狭窄地带。
李云龙矗立其间,手中的望远镜如同他的第三只眼,紧紧锁定着几处阵地的风云变幻。
随着炮火的轰鸣,阵地仿佛被愤怒的巨人一次次践踏,升起一团团黑色的烟雾,残破的肢体在空中飞舞,分辨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牺牲。
李云龙低声自语,如同对古老神只的祷告:“山炮的低吟、迫击炮的咆哮、步兵炮的嘶吼,还有那大口径榴弹炮的轰鸣,小鬼子这是要把家底都掏空了,总攻的号角已然吹响。”
日军与伪军如潮水般涌来,借着炮火的掩护,他们拉开了散兵线,如同大地在颤抖,那场面,震撼人心,宛若史诗般的画卷。
战斗已持续了一整个白昼,夕阳如同疲惫的旅人,缓缓沉向地平线。
夜幕降临,双方便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只能偶尔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难以掀起大的风浪。
然而,这半天加一夜的时间,却足以让陈大旅长率领四个步兵团,如同神兵天降,杀入战场。
想来日军也是心有忌惮,故而要在日落之前,发起这最后一次疯狂的冲锋,企图削弱我方的有生力量,抢占先机。
“我虽未敢贸然发电报,但增援部队,明日一早,定当如期而至。”陈浩缓缓放下望远镜,根据炮弹的落点,进行着精准的分析:“日军有六门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弹炮在肆虐,按常理,一个中队应配备四门,六门之数略显诡异,想来是鬼子故意为之,欲以此为奇兵,给我们致命一击!”
一个炮兵大队,下辖三个中队,共十二门大炮,这是常识。
李云龙闻言,眉头紧锁:“可有办法,将小鬼子那几门大炮除之而后快?此物威胁太大,不除不行。”
独立团的防炮工事,本是为抵御步兵炮与迫击炮而设计,面对这种大口径的炮弹,一炮之下,防炮洞恐将化为乌有,危险至极。
陈浩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此事难度极大,若想成功,需满足两个极为苛刻的前提。”
“哪两个前提?”李云龙迫不及待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