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侯爷有先见之明,虽然立下赫赫战功,却也明白陆氏家族中并无杰出之才,因此选择了与谢家联姻。”
“若非太傅桃李满天下,又教导过几位皇子,看在他的面上,昭平侯府这几个字也不会再次出现在圣上的视线中了。”
几句话,众人便领悟了首辅的意图。
陆家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全靠谢茯苓,否则老侯爷战死后,他们早已失去了享受如今待遇的资格。
谢茯苓的外祖是太傅,谢老将军忠诚耿直,备受尊敬,然而陆家非但不善待谢茯苓,反而如此凌辱她!
若不对这些奏折严肃处理,只怕难以平息众怒。
“什么?皇上看过弹劾我的奏折后勃然大怒?”不久,逍遥王妃曹书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哲远。
陆哲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发出一声冷笑,“王妃过于夸张了,就算他们翻出我过去宠爱妾室而忽视正妻的旧账,最多也就是降职,皇上难道会因此砍了我的头吗?”
但是,曹书绾的表情却是严肃至极,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
“无须多言,你将那和离书交予她便是。”曹书绾话音未落,陆哲远便是一阵错愕。
“王妃先前不是还叮嘱我将谢茯苓束缚得严严实实吗?”
“哼,真是无能之辈,我当初怎么就选中了你来为我国王妃分忧解难?”
他可曾知晓,为了此事,她不惜以身试险,对内阁之人动手,却没想到那首辅竟如此坚决,若她再有任何越轨之举,恐怕王爷将不会轻易放过她!
“无能之辈?”
陆哲远心中仿佛被重锤击中,耳边回荡着那些令他深感羞辱的言辞。
他不配得上谢茯苓!
陆哲远眼中渐渐弥漫起浓重的阴霾,那份恭敬早已消失殆尽,“王妃难道已经后悔了吗?可惜,我们早已同舟共济,容不得你后悔!”
曹书绾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对本王妃说话?是谁给你的这份胆量!”
“如果我告诉你,我手中掌握着王妃的致命把柄呢?”
曹书绾瞳孔骤缩,面对陆哲远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恐慌。
他究竟掌握了什么把柄?
难道是……
昭平侯府世子宠妾灭妻的丑闻瞬间传遍了整个朝堂,然而那一夜,陆哲远却睡得异常香甜。
他在幻想谢茯苓被迫返回侯府时的无奈表情,他渴望看到她那不情不愿,却又无法抗拒的模样!
“不好了!快,快将世子唤醒!”
天刚蒙蒙亮,庭院之外便传来了陆老夫人焦急万分的呼喊声,然而门外的侍女却坚决阻拦。
“老夫人,世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啪!
话音未落,陆老夫人便用尽全力,狠狠地扇了那侍女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侯府都将不保,他就算是要死,也必须爬起来!”
侯府将不保?
陆哲远猛地惊醒,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不禁冷笑一声,不可能的,逍遥王妃难道会害怕他手中的把柄?
几本奏折而已,绝不可能撼动侯府根基!
然而下一刻,陆老夫人已经破门而入,眼中含泪,怒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哲远,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要剥夺你的侯府世子封号?”
“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哲远不耐烦地咆哮一声,然而紧接着他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盯着陆老夫人那泪水模糊的双眼,“剥夺我的封号?”
这怎么可能……
“是今日早朝上传来的消息,你为何还能安睡?”
陆老夫人忍不住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声音颤抖地跌坐在地上,“我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因为谢茯苓,为了这么一个普通妇人,就剥夺我们侯府的爵位?”
陆哲远再也坐不住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凭空产生,他立刻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早已无力,难以支撑身体,“圣旨呢?只要圣旨未至,就不能轻信这些谣言。”
但很快,侯府便迎来了使者。
陆家上下人心惶惶,然而到来的却是一位陌生的老嬷嬷。
“逍遥王妃遣派资深仆役前来知会世子一声,若欲守护爵位不坠,便将和离书交付谢家,否则一旦圣旨颁布,无人能保陆家周全。”
留下这铿锵有力的警告,老仆似乎欲转身离去,却被陆哲远伸手拦住了去路。
“王妃莫非还有其他话语未言?”他难以置信,这番话语竟是真的!
老嬷嬷微微皱眉,语气冷硬,“世子难道不知晓?若是仅仅宠幸妾室而忽略正室,或许还不至于引起如此大动干戈。然而,陆家子弟强占民田,贿赂官员,乃至草菅人命,即便王妃有意庇护,皇上的心中又岂能容忍?”
一夜之间,十几份弹劾陆家子弟欺压百姓、违法乱纪的奏章如雪花般飘入宫中,更有几人已被官府拘捕,甚至供认是陆哲远的默许和支持!
“胡说八道!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们怎能……”陆哲远怒火中烧,大声咆哮,他显然是被诬陷了!
“世子难道不觉,对这些罪行一无所知,反而更加令人难以置信吗?”
既然他有意继承爵位,便应严格约束家族成员,绝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陆家尚未继承爵位,便已乱象丛生,这让皇上如何能忍?
陆哲远身形一晃,面色有些僵硬,良久才颤抖着问道,“若我交出和离书,谢家便会罢手?事情还有转机?”
“正是,这是王妃为你指明的最后一条退路。世子,您仔细思量吧,此事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定是征西王府!一定是他们……世子,我们不要再与他们为敌了,若爵位被夺,便真的会一无所有了!”
陆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哀求,陆哲远紧咬着牙关,心中的不甘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何所有人都与他为敌?
为何所有人都希望他与谢茯苓分离?
一丝苦笑浮现在他的嘴角,陆哲远沉默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我明白了。”
……
“长姐,陆哲远已经送来了和离书。”
当谢惊蛰将那份和离书递到谢茯苓手中时,她仅是略略一瞥,便淡淡地说,“知道了。”
她深知,在爵位与爱情之间,陆哲远必然会选择前者,因此,她并未感到太多惊喜,只有一片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