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惜朝只是个普通的医者，治不了师妹的病，确是我的错，所以希望道友能帮忙。”
月惜朝眸色黯淡，低着头，姿态放得很低。
江如水愣住：“大师兄……”
月惜朝看向她，露出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对她摇了摇头：“师妹，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很自私，对不起。”
江如水道：“大师兄，为什么要道歉，你哪里对不住我，哪里又自私了？”
她本来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贪生怕死，还修什么仙。
这条命，本来就是侥幸捡来的。
可是月惜朝竟会为了这条命这样做，她抿唇，心情复杂。
李自昭拍手大笑：“哈哈哈，好，既然月道友都这样没尊严地求我了，那我自然......”
话还未说完，衣袖就被人略带急切扯了扯。
李自昭侧眸，柳楚在旁看着他。
她微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个淡然的笑：“自昭，我有些话跟你说。”
曲真敛眉，知道柳楚又要作妖了，随他们去，她倒要看看，二人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趁着李自昭二人离开，江如水忍不住道：“大师兄，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忍气吞声，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爱解不解，谁求他们了？”
月惜朝眸色带着稀碎的光芒，无奈叹了口气。
“你呀，活着是很重要的，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有希望，有时候，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别人而活，比如，就为了小师妹你也要活着。”
曲真勾起个唇，收起刚刚起就不怎么好的心绪：“不愧是大师兄，感悟很到位啊，二师姐要是死了，我肯定会伤心到每天抱着二师姐送的储物袋睡觉的。”
江如水：“我送你的东西很少吗，就抱着那几个破布睡觉？”
林无陆方才忽的神情一顿，关心了江如水几句后，急匆匆地回自己的住处了。
此时李自昭跟柳楚二人回来了，他也没有出来。
李自昭脸色看不出什么，柳楚笔直地站着，淡淡地看着他们，嘴巴微微上扬，莫名自信满满的模样。
曲真懂了，这是又让李自昭替她出面。
曲真看向李自昭。
李自昭没有说话，手指摩擦着腰间破烂的葫芦，眼中竟透露出一丝茫然。
好一会，柳楚的眼神变得焦急，余光瞄他的频率有些高之后，才道：“现在开始准备解毒吧。”
曲真挑挑眉，有些意外。
柳楚肉眼可见地错愕，脱口而出，下意识地质问：“自昭，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李自昭平静地看着她：“我们说好什么了？”
柳楚哑火了。
说好什么了？
自然是吞下江如水原本打算的报酬，并且多要几份报酬啊！
只有这样，她才会重新穿上好衣服，用上好的法宝，才能让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羡慕。
可刚刚，确实是她一味地在说，李自昭并未接话。
柳楚心下有些恐慌，有些急切地想解释。
李自昭却轻缓道：“小柳儿，如今情况未知，能不能解毒还不知道，我拿不下这个酬金。”
这是师父交给他的任务，他可以刁难，但不能真的不做。
柳楚哑口无言，也知现在人多，她不好跟李自昭谈心。
打定主意，等下再找个合适机会跟李自昭解释。
连柳楚都没有料到，接下来的那个谈心，会让她悔恨很久。
李自昭收回手，把完了脉，神情难得凝住。
“断肠散的毒素已经深入骨髓，正在慢慢腐蚀你的五脏六腑，等腐蚀完了，你也完了。”
此时江如水的思绪飘远。
她本以为宗门里的人都是萍水相逢，偶尔相聚，却都不能束缚彼此，也可能会有散的一天。
没想到，会先有一个曲真，又有一个月惜朝。
让她坚定自由的心，不知何时有风住进来。
风轻轻晃着，心便也随之动摇。
如果哪天真的要离开宗门，她会舍不得的吧。
直到李自昭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江如水才“哦”了一句，思绪回笼：“那你有什么办法？”
李自昭摇头又点头。
江如水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有说话。
李自昭接着道：“毒怎么解，我知道，若我猜得不错，这个毒对应的药也只有我能配出来。”
曲真闻言，心下并没有松了口气，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月惜朝出声：“但是这毒，是配不出解药的，能配出的只有帮助痊愈的药。”
“需要毒先用手法来解决之后，喝配出来的药方能无忧，是吗？”
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死在断肠散下了。
李自昭诧异地看了月惜朝一眼，勾唇讥道：“不愧是月道友，这也知道，我都怀疑你是能替你师姐解这毒，偏偏不想解了。”
月惜朝没在意李自昭的嘲讽，询问道：“那这手法，你是否能做到？”
李自昭翻了个白眼，哪怕是翻白眼，也是不羁与风流。
“你说得倒容易，要用银针将那些扩散的毒素全部都挑出来，普天之下谁能做出来来，怕是只有千年前的苏却生才能可以吧？”
曲真发现李自昭在说到苏却生时，眼眸多了几丝光亮。
不过也是，苏却生那样的存在，就是为了惊艳无数人的。
没有那个医修，不以他为目标吧？
“不对，可能还有一个最近风头最盛的，圣手医仙。”
曲真问：“圣手医仙？”
李自昭撇了撇嘴：“跟苏却声自然不能比了，但倒有几分真本事，以将一修者粉碎的白骨，全部缝起来一事成名，后来那修者痊愈后，感激涕零，给他送了锦旗。”
“上面有四个大字，圣手医仙，那人便以圣手医仙自称。”
连江如水都微微错愕：“将变成粉的白骨全部缝成原样，这可不是件易事。”
李自昭耸耸肩：“所以，找他，或许能挑出你体内所有的毒素，到时候，我再给你配药。”
曲真沉吟：“那人脾性如何，有什么喜欢的，能否帮忙？”
李自昭扬眉：“那你可就问到点子上了。”
“那人脾气极差，人品也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