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缓缓消散，却透露出一丝浅淡的茶香。
    “无忌仙师，这茶不错啊！
    餐风饮露，不食五谷的仙人气象，这不就有了？”
    长满黑毛的粗手，一把端起只有掌心大小的白瓷茶杯，放至鼻下闻了一下茶味，这才拨开茶盖，品味这山中新茶，混合灵泉水泡制的滋味。
    “苦中有甘，倒还算是好茶了，就是少了几分灵气。”
    咂吧着嘴的李大牛，犹有些不满足的放下茶碗，却让李无忌端起茶碗的动作一顿。
    “就你还想喝灵茶，用你那狗鼻子好好闻闻，我这有灵茶的味儿吗？”
    此时的李大牛，身形胀大了一圈，遍身黑毛，唯有鼻子的位置，带着一点白。
    这厮融合了黑背妖犬的血脉，结果诞生的却是一道灵鼻小神通。
    并不似其他同类一般，诞生常见的犬爪土身等战斗神通。
    灵鼻可以寻宝捉敌，嗅探气息，倒也有不俗辅助妙用。
    结果因祸得福，被这支家族子弟的队伍看中，以炼气中期的修为，加入了这支平均实力都步入了炼气后期的队伍。
    也因此，李无忌才能在这见到他。
    此刻，已然是三天后。
    七天的任务时限已过半。
    搜捕虫修无果的战斗小队，这才决定休整半日，搜集一些情报，看看能不能增加一些任务完成度。
    李无忌也就将大牛带回半山腰，品茗闲聊。
    “灵茶没有，来两根灵药啃啃也是不错啊。
    不过，在这一堆人中，你倒是选了个聪明的差事，不像其他人，杂务繁琐，都是为家族劳碌奔波的命。
    像李治那等还好，天赋不俗，已经有长老相中他，安排了亲孙女与其成就好事。
    每日吞灵丹吃妖肉，习练法术，只为在城中比试中，得上一个好名次。
    然后拜入仙宗，求道之路已现。
    其余的就差了一筹，与你我一般的，大多散落去家族各个岗位，甚至已经有好几位，死于妖物爪牙，尸骨无存。”
    李大牛说的山外消息，大多都是李无忌所不知道的，因此他也是静静聆听，对外界的动向，也有了些微概念。
    “如今灵道城中，多了不少其他仙城的修士，似乎是妖国异动，选的还是咱们这一片，因此小战不断，就是不知道何时，又有一场大战。”
    茶汤虽苦，却还是没有底层修行者求道之苦。
    没有家族庇护的修士，那便是得道难，成道也难。
    或者在山外得了一卷修行法门，又刚好有灵根，才能炼出几层修为，却又不知前路何去。
    跌跌撞撞，不知要吃多少苦。
    散修之难，便只看其中能出几个大修士就知道了。
    而家族和宗门的修士，虽然有幸入仙门，通造化。
    却又因天赋之别，划为三六九等。
    上等天骄，如大日高悬，轻易便可修行至高深，得长寿，获神通，逍遥自在，一界扬名。
    而中等修士，勤恳修行，也能渐至高深，偶有杂务烦扰，也能趁势摆脱，或以丹术，或以器具，总有两三分希望。
    而天赋下等的修士，有了修为，就要做事。
    就和凡俗王朝的士兵一般，要参与妖物之间的厮杀，才能夺几分天机，购得灵物丹丸，在天寿到来之前，将修为精进。
    而参道艰难，攀爬上同阶，耗费资源更是天骄者的数倍。
    却唯有自己去争取。
    虽有家族宗门，却仍旧如同大道独行，只不过享受几分凉荫，却又得不到几分逍遥。
    李无忌和面前的大牛，皆是如此。
    听闻已经有相熟的同辈修士死去，李无忌也是面色黯然，心有戚戚。
    “山中苦修，不还是逃不开纷扰，这虫修祸事，可是盯上了我，若无那一瞬的觉察。
    端坐于此，以我尸骸修为为食的，可就是那虫修了。
    大牛，你们还未寻到虫修痕迹吗？”
    李无忌试探着李大牛等的进度。
    “说来也怪，我循着那虫修交战之地的气息，左右寻找一圈，却老是在山中断开。
    到处寻找不到。
    到了你这阵法里头，却又忽然闻见了一丝虫修的臭味，特别是那棵野茶树下方，味道似乎更深。
    无忌，你这院子，没有被虫修祸祸过吧，你可得好生搜寻，免得中了手段。”
    二人的茶案，就摆在崖畔，对着青山林海，品茗谈幽。
    身侧就是那一支青云竹，隔着数步远，就是院中的野茶树。
    李大牛鼻子现出妖形，朝着空中嗅探两下，倒也没甚在意的，朝着李无忌警告两声。
    而故意在茶树下埋了一捧虫修灰烬的李无忌，闻言也是眼眸闪烁。
    他看着大牛对他几乎没有一丝怀疑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你怎知，我就不能是虫修？
    或者藏匿虫修呢？”
    大牛听了他这话，脸上露出一副扯淡的表情。
    “你要说那虫修把你撕碎了，连同记忆一起吞了冒充还有可能。
    但你去做那人不人妖不妖的臭虫子，昔日那先天境硬骨头，可就不是你了。”
    李无忌忆起过往，嘴角也是含有一丝微笑。
    “我自然不是虫修，但我把虫修杀了。”
    此话一落，李大牛望向远处浮云的头颅，就震惊的扭转过来，看到了李无忌伸手向腰间。
    那里，有着两个不同颜色的乾坤袋。
    纳物之妙的乾坤袋，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件法器，须得数十颗灵石才能购买。
    李无忌有一只，还算是正常，遗物当中若有，那些人也不会想着夺这么一只袋子。
    但有两只，就有些太豪奢，也没必要。
    唯有那些经常杀妖的猛人，才会腰悬数个袋子，那是夺自敌方的战利品。
    李大牛也是第一次，在这个故人身上，感应到一丝杀气。
    等到灰色的乾坤袋扔到桌案上，李大牛犹自不敢置信。
    “无忌，你一个初期残废的灵修，还能杀凶残诡异闻名的虫修？
    那李治天骄之名，岂不是落到狗身上去了？”
    等到他拿起乾坤袋，看到里面那一坛虫修混杂着泥土的骨灰，顿时闻出了同源的味道。
    正是他追索三天的虫修。
    一般的臭味儿。
    “他先被执事大人打伤成重伤，又临急之下，想要吞噬我疗伤。
    我法力虽然低弱，但是符箓却还是有几张的，便被我硬生生的用符箓砸死了。
    让我至今，还是一穷二白，一颗紫芝都掏不出来了。”
    李无忌稍微讲了一下过程和缘由，便再次将袋子推了过来。
    “大牛，实不相瞒，这虫修虽然被我所杀，背后的恩怨，我一个人却是扛不住的。
    若是你愿意，这道战功，便算是兄弟的一份礼物。
    至于虫修的战利品，雪颜草和虫卵，若是你能卖出，灵石你三我七。
    只看你愿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