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是顾歆在康文家过的第一个春节。康文大年三十公司放假后，才带着顾歆和儿子南南回的老家。
    自从上次康大路和杨珍回去过生日后，因为已经接近年关了，老两口就一直待在了老家，没有再回城里。
    顾歆也难得地过了一段清静的日子。
    这次顾歆其实并不想回来，她老早几天，就在康文耳边唠叨不停。
    “康哥，要不今年过年咱们就不回去过年了吧，就在咱自己的小家，我学着给你做顿丰盛的年夜饭。
    听顾歆这么说，康文顿感意外，他极其不满意地瞪了她一眼。
    “过年放假哪有不回家的道理，以前我们每年过年前，都要赶在除夕前回去和爸妈一块儿吃年夜饭，贴春联，一起守岁的。
    歆歆，你既然选择跟我在一起了，那以后就要学着习惯和适应，不要再说什么不想回去这种话了，知道吗？”
    顾歆听康文语气很是强硬，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但又不敢直接反驳，只能默默作了声。
    她跟康文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毕竟不长，还不了解康文这个人的家庭观念很重。
    再说过年回家团圆也是传统习俗，她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了，也只能尊重康文的决定，谁让她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让人家养着呢。
    康文回老家的前几天，就先给他弟转了五千块钱，让康武和他媳妇朱春香安排一家人春节的伙食和各种开销。
    哪知道，康武媳妇做了一顿年夜饭，又做了初一的饭，初二一大早，就带着康武和孩子回她自己娘家拜年去了。
    这些年，康文父母不是跟着小儿媳妇吃饭，就是跟着大儿媳妇吃饭，老两口已经很久都不进厨房了，康文也是被蓝小英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二一家不在，家里就剩四个大人和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平时，朱春香在家的时候，她会早早洗菜切菜，然后和康武分工炒菜。
    但初二那天，都中午一点多了，家里还没有一点烟火气。
    “康文，你看这都几点了？我和你爸都饿坏了！”
    杨珍早上只吃了一块面包，喝了一瓶牛奶，这会儿看着墙上的时钟，忍不住抱怨道。
    “妈，别急嘛，我，我让顾歆去做饭。”
    康文说完，边看着手机，边爬三楼去喊顾歆。
    顾歆刚给儿子喂完奶，哄睡着，好不容易得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康文就开门进来了。
    她还以为是来喊她去吃午饭的，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歆歆，你快起来做午饭，康武和春香今天带孩子回娘家拜年去了，爸妈肚子都饿了。”
    顾歆不可思议地瞄了眼康文，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康哥，我虽然在农村长大，但这些年也没怎么正经炒过菜，我怕做的不好吃。”
    “不好吃没事，能吃就行了，煮饭这个事不难，不就是熟能生巧嘛！”
    顾歆脸色一变，看了眼床上的南南道：
    “儿子刚睡着，我怕他一会儿醒来哭了，没人在身边。”
    “没事，你放心去做饭，我守着咱儿子就行。”
    顾歆看康文两只眼睛都在手机屏幕上，自己又没有理由发作，只得悻悻地下了床，披了件外套，这才开了门往楼下走去。
    顾歆统共也就来过康文家两次，前一次来，她连厨房的门都没进过。
    这是她第一次进厨房，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洗碗槽里堆满了脏碗碟，灶台上还残留着昨晚的油污。
    顾歆皱起眉头，环视了一圈，却没见着手套的影子。
    她从门边拿了条围裙，戴上后，这才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她先洗好碗筷，又擦干净灶台，然后打开冰箱找食材。
    康文给康武打了五千块钱过年的事，顾歆是知道的。
    但眼下看了眼冰箱，冷藏室里面也就只有一块五花肉，几块豆腐。
    她又打开冷冻室的门，看了一眼，里面东西貌似是不少，但都冻得结结实实的，有些袋子还连在了一块儿，扯都扯不开，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顾歆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那块五花肉和豆腐，肉切成了薄片，豆腐也切成小块，然后把地上的那把生菜洗干净，放在一边沥干，准备清炒。
    她打开煤气灶，往锅里倒了些油。等油热后，把肉片放入锅中翻炒至变色，再加入豆腐，和一点点酱油一起焖熟。最后，又炒了个生菜。
    煮完两个菜，她的腰都快挺不直了，一身的油烟味，搞得她自己也没胃口了。
    她把菜端到桌上，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煮米饭了，又着急忙慌地翻箱倒柜找米。
    找到米后，她才发现昨晚的锅还没洗，锅底里面结着一层厚厚的锅巴，她忍着心里的不悦，又烧热水先洗锅。
    把米下锅后，她解开围裙，噘着嘴回到三楼。
    打开房门一看，儿子还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康文还在边上玩得笑咪咪的。
    “康哥，菜做好了，米也下锅了，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吃饭了。我累了，要睡一会儿，等下你们吃饭，就不要喊我了。”
    康文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好，你睡吧！”
    然后拿着手机，下了楼。
    康文在厨房的凳子上坐了半个小时，听到电饭锅发出嘀嘀嘀的声音，这才朝客厅喊道：
    “爸、妈，你们可以过来吃饭了。”
    杨珍和康大路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桌上那两盆简单的菜，顿时有些不满。
    康大路撇撇嘴：“这大过年的，怎么就吃这个啊？”
    杨珍也附和道：“是啊，真寒碜，我记得那天看到春香出去买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她都塞到冰箱里了。”
    杨珍说完，就朝冰箱走去。但那双开门的冰箱冷藏室里面，真的是空空如也。
    冷冻室里，倒是满满当当的，但那一袋袋冻得像石头一样硬，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康大路先夹了一筷子肉，又夹了一筷子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肉太柴了，菜太咸了，唉，这顾歆怎么这么没用！”
    康文听父母埋怨个不停，这才收起手机，看了眼桌上的菜，叹了口气。
    “有的吃，就将就吃一下吧，顾歆刚才说，她很久都没做过饭了。”
    说完，他又拿了碗，准备去装饭，结果，那饭都是夹生的，估计顾歆应该是水放少了。
    康大路和杨珍虽然牙口都还好，但这种夹生饭吃了不好消化，两个人都吃不下。
    杨珍愤懑道：
    “康文，你娶顾歆是要过日子的，等南南大一点了，你就把钟点工辞了吧，让顾歆好好学学什么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女人都当妈了，还不会做饭，算啥事？”
    顾歆躺在床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还以为谁在想她了，喷嚏声太大，把儿子也吵醒了。
    唉，她又没得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