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青的情绪还算稳定,连安拿起旁边的清茶喝了一口,接着放大招。
“要我说呀,人的命、天注定,你看你们学戏的,青衣的分量肯定比花旦重,就像是梅红和你。
人家虽然也在大牢里,可是儿子送出来了,过些日子就能送回老家去,将来也是清清白白的耕读人家,能读书、能做官。
你呢?唱了一辈子丫鬟,也就是个丫鬟了,连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
这句话一出来,柳青把眼睛睁开了,狠狠的盯着他,喉咙里“呜呜”的叫着。
“你还不服气?那你说说,你哪儿比人家强?吴家出了事儿,人家在庄亲王府的产业里一藏,吃吃喝喝养孩子。
你呢?自己找地方躲着不说,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这个小月子坐得艰难吧?”
被激怒的柳青在地上疯狂蠕动,不是她不想站起来,腿上有伤,两条胳膊都让木头给卸了,没法儿借力的她是真站不起来。
连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给木头丢了个眼色。
木头蹲到柳青旁边,把堵在她嘴里的汗巾子扥了出来,但是手没有离开她的脖子,防止她咬舌自尽。
但凡她有这个动作,立时就把她下巴摘了。
柳青总算能出声了,恶狠狠的盯着连安,“梅红那个贱人,惯会做小伏低装可怜,其实什么大事也干不好,一个放印子钱的老头子她都玩不转,我却能把三品大员掌握在股掌之间,连大爷是会说笑的。”
“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明白,也不用在我们这里硬撑着,说实话,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吗?大局已定啊!”
“那连大爷费这么大的力气抓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大爷您,或是在座的哪位爷看上了小女子这身皮囊了不成?”
柳青突然放软了身子,也放软了声音,人在地上扭了两下,像条蛇一样,脸上又挂上了那种魅惑的表情。
只可惜半脸都是干涸了血渍,额头和脸颊上还有几块青紫,加上她一挤眉一弄眼,魅惑去了十二分,恐怖增加了十成十,看得付宁心里都一激灵。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我不过是有几个地方没想明白,正好遇上了你这个当事人,要问问清楚罢了。”
“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你、桂康和他岳父,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连安一脸八卦的样子,贱兮兮的问。
这问题问得柳青一愣,她盘算着得是什么核心机密的问题,什么联络人啊?计划啊?同伙啊?结果是内宅艳事!
她眼睛在屋里的几个人身上瞅了两圈,突然亮了一下,“你是为了桂康吧?想给他脱罪对不对?”
“哈、哈、哈!”柳青脸上的神情一变,脸上的肌肉拧了起来,眼里都闪烁着疯狂的光,“不可能!他就是我们的人!他就是反贼!他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娶了我!他别想得了好儿!”
一听这话,桂平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你胡说,你根本不是我嫂子!我见过嫂子,她不长你这样!”
看着毒蛇一样到处喷毒液的柳青,付宁拽了拽桂平的衣服,把他摁在座位上,截断了柳青的话头。
“大姐,你看清楚了这是哪儿!你刚才这番话要是在刑部,或是步军统领衙门,说不得我们还得费点儿事,这里可是私宅,在屋里的都是自己人,你这话说的,给自己贴催命符呢吧!”
这事情的走向跟柳青的想象一点儿都不一样,付宁几句话就让她愣在当场,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连安听了付宁的话也是一笑,这个柳青的脑子确实是不好。
“算了,反正现在该抓的都抓了,该杀的都杀了,过两天就全都结案了,你说不说的有什么打紧,我们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要个清楚明白,难得糊涂嘛!处理了吧!”
木头听见这句话,毫不犹豫,一把薅住柳青的脖领子就往屋外拖,后边连安还加了一句,“拖到后花园子去,别弄得哪儿哪儿都是血,招虫子!”
眼看脑袋都要磕在门槛上了,柳青才认识到这帮人真的不是非要知道什么,而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一股子求生的欲望火山一样爆发了,她终于认清了自己什么依仗都没有,也终于想明白了,屋里的那几位虽说有几个生瓜蛋子,但是主位的那两个都是眼里没有人命的贵人。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饶命吧!”柳青用后背和两条伤腿卡在门槛上,嘴里终于服软了。
连安一挥手,木头又把人给拖回来了,随手往地上一扔,拽过把椅子,把柳青的上半身靠在椅子腿上,自己坐在椅子上,那把两寸的小刀就在手指间来回游动。
这回柳青老实了,脸上也不摆什么魅惑的表情了,也不蛇一样摇摆腰肢了,老老实实在地上一坐,看着连安的眼神都带上畏惧了。
“说说吧,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我开始是参领大人的外室,那时他夫人还活着。”
柳青这句话把付宁的兴致勾起来了,人都有八卦的欲望,何况是这种抓马的惊天大八卦。
“那你怎么又成了乌雅氏?”
“那个乌雅小姐命太薄,正好我没有上的了台面的身份,就拿来用了。”
李代桃僵!
参领大人的三十六计看来学得不错。
“桂康知道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
哦,倒霉蛋一个!
看来导火索大概就跟这个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