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短暂欢乐的时光走的很快。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北地就开始进入到紧急的商市筹备之中。
而京城里的信也传到了北地。
“这个时候传你回京?”
“你能不回京吗?”
姜九笙此时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
她不想宴九辰回京。
虽然她知道,陛下既然下了旨意,他们也不可能抗旨。
但是心里总是不安着。
或许可以找个理由推迟上京也是好的。
现在京城局势未明。
太子以前就想要宴九辰的命,现在手上大权在握,只差一个即位盛典,她怎么都不放心。
宴九辰揽着姜九笙的腰肢。
皱眉思索。
这个时候回京,确实有风险。
但是这次传到北地的信,威帝并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命令他回京的,只是以一个亲人的身份。
里面还附带了御医署的病情诊断和最近几日的帝王起居录。
想到这里。
宴九辰还是开了口。
“我得回去一趟。”
“我会带着潘江等人回京,风影留在北地,保护你的安危,你不必担心我,太子虽然对我有敌意,但是只要威帝活着,也不会放任不管的,你在家好好等我。”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吧。”
姜九笙张了张口。
“这么快吗?”
“嗯。”
“早去早回。”
宴九辰揉了揉姜九笙的头发。
又亲了下她的脸颊。
“安心等我回来。”
出了往北城的宴九辰,并没有直接前往京城,而是去了东周。
“爷,咱们去东周?”
“嗯,我有事要找裴琰之。”
宴九辰知道,这次进京远没有他安慰姜九笙的那样安全。
可是他还是要进京,因为他总要给小时候的那点情谊做个交代吧。
无论是真是假。
无论有没有预谋。
陛下身体抱恙,他这个做侄子的都该回京看看的。
就当是全了他心里曾经对那份关爱的期待吧。
之所以去找裴琰之。
是因为只有裴琰之的人才有保护他安然离开京城的能力。
刚刚抵达东周的聊城。
裴琰之就知道了。
此时裴琰之正在操练士兵。
听到来通传的侍卫的传话。
他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竟然会来东周,走去迎一迎吧。”
裴琰之一眼就看到马背上的宴九辰。
“跑一场吗?”
宴九辰朝着裴琰之挑眉。
“赌注。”
“北地与东周联盟。”
裴琰之翻身一跃上马。
赶到宴九辰的身边。
“想通了?还是有事求我。”
“这个赌注你来不来?”
裴琰之轻笑一声。
“来啊。”
他将腰间的跨刀解下,抛给一旁的侍卫。
两人对视一眼。
身下的良驹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顷刻之间,便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聊城靠山,沿着山道蜿蜒而上,是东周用来操练士兵骑术的地方。
而宴九辰和裴琰之便是冲着此地跑来。
谁率先到达山顶,谁便胜了。
这是他们从小就已经玩过的游戏。
“听说,威帝召你回京。”
“是。”
裴琰之早在宴九辰到达的时候就看了他们一行人。
知道他是准备上京。
“你就不怕死在京城,你家中可还有一个怀着孩子等你回家的妻子。”
在他说到妻子的时候。
宴九辰的神色明显放软。
“所以我才来东周。”
裴琰之不解的笑了一声。
“我当真不明白,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回京,明知道危险重重,还是要送那一程,就为了那点微末的情谊?”
“所有人都说你,铁面阎罗,没有情感羁绊,只是一个血腥首领,可你看,你明明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不回京的,还要因为那旧时的微末情谊折返回去,我该叹你一声勇气可嘉,还是该赞一句情深义重?”
这话,带着十足的讽刺。
裴琰之是个淡漠的人。
他不觉得明知道对方要对自己下手,还要回去一趟是正确的决定。
这对于将帅来说,是不应该存在的。
“你话有点多。”
裴琰之抿了抿唇。
再次挥上了马鞭。
“看来,你是故意让我?”
“怎么?对你引以为傲的感情生出了质疑?”
“对你那位陛下生出了不解?”
两人一前一后。
裴琰之快了半个马头。
最先到达山顶。
“看来,联盟势在必行了。”
宴九辰和裴琰之的马并排站着。
两人看着远山之下的风景。
“要是没有他,我或许也早就死在京城了。”
“或者说我心里终究还是对他抱有期待。”
“但是正如你所说,我还有孩子和妻子在等我回来,所以我得回来啊。”
“这次我若是平安回来,联盟就势在必行。”
这是宴九辰给裴琰之的承诺。
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
裴琰之解开马背上的酒嚢扔给了宴九辰一个。
“东周调不开太多的人手,五千是极限了。”
“且不能进京,只能埋伏在京城郊外,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出城。”
宴九辰知道,能给五千确实是对方的极限了。
毕竟军中总要留一点兵力以防万一。
恐怕这五千也得抽调一部分。
北地就拿不出来。
“谢了,帮我关注下北境的状况。”
“快去快回吧。”
“别孩子生出来不认识父亲了。”
宴九辰捶了裴琰之一拳头。
“走了。”
看着宴九辰走远。
裴琰之一路下山直奔营地。
他要调集五千个士兵。
明日出发,今日就必须抽调出来。
他站在练武场上。
片刻抽调兵力的指令就传达了下去。
裴琰之找了一个有经验的副将。
只交代了他一人。
“明日你们陆续出发上京,尽量不要惊动驿城。”
“你们见到宴世子之前,由你指挥,见到之后,由他指挥,你们要记住,东周的儿郎们都在等你们回来。”
“属下明白。”
在宴九辰上京之后。
一支小队从东周出发,
沿着人迹罕见的山脉,绕过一路的县丞和驿站,往京城而去。
与此同时。
一只信鸽也从东周离开,飞往了西境。
裴知同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你母亲想要见你,你去见见吧。”
“不见,我没有那样的母亲。”
“你这孩子,当年的事,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去看看吧。”
“我听说父亲原先有喜欢的姑娘,还是京城的大家闺秀,父亲如今心中还有她吗?”
裴知同暼了他一眼。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裴知同这辈子最骄傲的儿子。”
说完大步离去。
留下脸上微微泛红的裴琰之,怔愣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