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黑的很快。
似乎是老天也要为难他们。
在晚间,天空突然起了风。
吹得外面的树哗哗作响。
“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出发。”
宴九辰看向面前跟自己五分相似面容的人。
“最迟到明晚,就把这妆卸了吧。”
“那不行,演戏演全套,你们一天的时间,跑不出多远的。”
“我们……”
宴九辰没有继续说。
他和姜九笙商量过了,他们打算绕道而行。
“总之,明晚卸妆,我要你们全须全尾的到底北地。”
“风影,这件事交给你。”
穿堂风吹过。
沙沙的开始落起了小雨。
带着一股初秋的寒意。
吹到了后院。
姜九笙将从孤灯前辈那里讨来的毒药,缝在随身携带的袖子里。
以防万一。
几个丫鬟,还没有同自家小姐分开那么久过。
此刻都红了眼眶,但也都知道,小姐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
姜九笙本想安慰两句。
但想到也许以后到了北地,都是这样的事,也就没多言。
只是嘱咐几个丫鬟,等五日后跟着潘江一行人离开。
窗台上的沙漏,一点点接近重置。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里。
沈卫站了起来。
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你们明日小心,今晚我们会引走一批人。”
众人都以为他们会等到沈卫他们离开之后再走,但是今晚下雨了。
此时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姜九笙看了看几个丫鬟。
“小姐放心,我们会让那些人认为你们还在。”
姜九笙当然是放心她们的,若是连她们都不能放心,那死了也不冤。
宴九辰拍了拍沈卫的肩膀,转身回了院子。
此时的姜九笙已经换上了夜行衣,也背上了包裹。
宴九辰将包裹挎在自己身上。
语气格外认真。
“要委屈夫人了。”
姜九笙其实倒没有觉得多委屈。
要不是后面还有不知底细要杀他们的人,她可能还觉得有些有意思。
她和宴九辰打算从院中的暗河游到城外,再从城外离开。
这条暗河,里面要经过一道巷道。
前些日子,大雨,林虎受伤一事,让陛下下令整修坊巷。
为了排掉雨水,工部不知道怎么打通了到了暗河里。
当初这后院的池水便是从暗河引来的。
那些人知道这池子可以通往暗河,却不知道可以通往第六坊。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马蹄声踩在地面的低洼处。
向四周迸溅出雨水。
马车紧随其后。
沈卫和幻菱坐在其中。
努力感受着马车外的动静。
“你们带队跟上,咱们几个留守。”
黑夜中一群黑衣人也跟了上去。
随着雨水落入水中的宴九辰和姜九笙两人,在水下相聚。
宴九辰将一个芦苇管递给姜九笙,示意她跟着自己含着。
下了雨的暗河,格外的难走。
宴九辰护着姜九笙。
从第六坊钻出来时,姜九笙有些力竭。
“珍娘。”
“主子。”
珍娘听到从窗外传来的声音,连忙打开了窗户,将两人迎了进去。
“准备一些驱寒的汤药和衣物。”
珍娘看了一眼姜九笙。
有些意外,竟然是以这样的状态看到。
此时姜九笙额头的湿发还黏在脸上,妆容早在水中泡没了,越发显得明艳脱俗。
“先让夫人洗一洗吧,我现在吩咐人熬汤药。”
姜九笙牙齿有点咯咯响,这雨水真冷啊。
她确实有点受不住了,得赶紧去泡一泡。
宴九辰趁这个时间,给珍娘进行了安排。
京城所有的暗桩都没了。
他现在的要求是只要珍娘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属下明白。”
“主子和夫人是从水下过来的?”
宴九辰点了点头。
珍娘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
她以前想不到站在主子身边的女子会是什么样。
但是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了。
“给夫人带点防寒的药吧。”
“快些准备,我们很快就要走。”
趁着夜色,他正好带她出城。
雨渐渐停了下来。
地面上湿漉漉的。
空气中只有雨后泥土的味道。
宴九辰将姜九笙罩在长袍之下,单手揽住。
一路从房顶踏步而来。
踩着城墙,借力而上。
又像个雄鹰飞快的隐在阴影中。
两人是从珍娘那换的百姓衣服。
一直到离了京。
才敲响了一家农户的门。
农户打着哈欠出来开门。
宴九辰从身上摸出碎银子递了上去。
“天色太暗了,我和娘子想要在此借住一晚。”
那老农瞧了两眼。
许是觉得两人都不像是坏人。
又给了银子。
便让开了半边身子。
不多时,屋舍里便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老妇人给两人整理了一下床铺。
又从灶台下扒拉出两个红薯。
“咱们家中没有什么吃的,你们垫垫肚子。”
宴九辰拿了一个,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姜九笙。
又逼着她灌了一口水囊里的药,两人才睡去。
加上连日的忙碌。
姜九笙睡得格外的沉。
暗卫们知道也是分批出的城。
每个暗卫都是一架马车。
兜着那些跟踪的人昨晚在林中转了半天。
眼瞅着天色渐亮。
暗卫们骑着马朝着朝着大道而去。
他们要在栖霞观汇合,那里差不多等背后的人反应过来,也改变不了了。
黑珍珠和踏雪都还没有过来。
宴九辰也不着急。
这一夜的风影他们却是遇到了不少刀客。
二话不说,劈头就砍。
好在他们本就有所防备。
倒是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反而全灭了这群刀客。
一夜的雨将地上的血迹冲刷的干净净。
次日路过的樵夫也只是看到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
踏雪和黑珍珠一马一侧挎着两个包裹,颇有种闲庭信步的舒适感。
看到坐在河边的宴九辰,还上前拱了拱。
宴九辰笑着摸了摸两匹马头。
闪身进入房中,唤九笙起床。
这对夫妻许是上山了。
并没有见到人影。
昨夜灯光灰暗,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现在再看,这家人过得实在艰苦。
米缸里只有几粒米。
昨晚的那个红薯,大概是他们一天的口粮。
两人都没说话。
在桌上放下了一些碎银,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