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未歇。
一日连着一日。
昨日晚间,十三坊市就有侍卫得了疫病。
原先也没有判断出来是疫病。
后来传染的范围扩大,才确诊。
当时的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日姜九笙派人送了药汤。
宴九辰就让那些已经开始救人的衙役们上来也跟着喝一点。
其中有两个人,约莫是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在水中又泡的久了。
一直在抱怨身上痒。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是长久以来的污水导致的。
毕竟这里地下的污水一直没干净过,又是低洼处。
那两人也没有在意。
等到一炷香之后。
说痒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恰好有一位是悬官司之人。
宴九辰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红疹。
心里咯噔一声。
便让潘江和周节开始注意此事。
等到晚间的时候,最先开始喊痒的人,已经发起了热。
宴九辰不敢耽搁,让人报去了御医署。
风影晚间来送药的时候。
宴九辰便多问了一嘴。
好在姜九笙查的时候,包括怀疑都告知了风影,所以风影便据实告诉了宴九辰。
不知道是府医熬的药真的有防护效果,还是因为他们身体硬朗。
总之之前喝了药汤的,目前还没有发生这种现象。
“怎么突然就来了疫病?”
疫病一般只有死人很多的地方,才会发生。
但是十三坊这边,按道理不会发生疫病才是啊。
听到风影说,永乐年间的时候也发生过。
永益年间是因为正好之前发生了鼠患,这才导致的疫病,可是如今并没有鼠患啊。
不过不等他们怀疑。
御医署的大人们就发了通知。
确实此乃疫病无疑。
让所有的人在附近搭了一个临时的驿站,用来歇息,将已经发病的人隔绝开来。
御医署连夜赶制药方。
宴九辰怕自己也得上了,传染给九笙,便没有回府。
昨晚他在临街的驿站凑合了一晚。
昨日发病的人,今早就开始上吐下泻,一点力气也没有。
晌午不到,就没了气儿。
这个病实在骇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敢下水。
太子就怕这些人懈怠,一早就派侍卫赶来,帮忙找人。
御医署的药还没有到,所以宴九辰等人喝的还是从宴府送来的防疫药汤。
御医署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又折到了宴府,去商量汤药之事。、
此时的水位又上升了些许。
已经到众人的腰间了。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忽然听到下属的声音。
“大人,咱们找到林大人了,在这里了。”
林虎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浸在水中,左右两边是断裂的石桥。
他被挤在一个三角形的区域里,动弹不得。
石桥上尖锐的铁钉凸在外面,一不小心就能将自己捅个对穿。
林虎今日是收到宴九辰的邀请来胭脂楼的。
结果没有想到宴九辰竟然放他鸽子。
他喝了几杯酒,身上可消费不起这么多的银子,只好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走到桥上时,不知道是自己喝醉的缘故,还是这桥真的晃了一下。
晃的他头昏眼花。
就忍不住跺了跺脚。
然后桥面突然断裂。
他跟着往下陷了下来。
为了稳住身形,他想跳到对岸去。
但是他的脚下用不上力,手上也用不上力。
下面又都是水。
落入水中他被呛了两口水。
刚想游动,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此时才醒。
他的腿发出一阵阵痛感。
他借力攀上了一个断桥面,站起身来才发现,这个桥面不好动弹,上面都是铁钉。
但是总是比沁在水里好。
林虎等了好久。
等到肚子都开始咕咕咕叫了,还是没有看到来救他的人。
这可真是让他火大。
忍不住骂道。
“外面的人都死哪里去了?还不知道来救爷。”
此时恰好悬官司的人和衙役清理到这里。
听到声音,这才费力将石头搬开。
宴九辰居高临下的看向林虎。
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这家伙竟然没死,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看到宴九辰。
林虎被放鸽子的怒气和等了这么久的怨气一起发作了出来。
“宴九辰,你好样的,你竟然欺骗我来胭脂楼对我出手,你是要造反吗?”
宴九辰看向林虎。
“林大人,我看你是醉酒还没有醒,造反一般是君和臣之间,难道林大人是想篡位不成?”
林虎知道口头上讨不到便宜。
“还不救我上去。”
宴九辰眼眸微暗。
手上动作却是没有停。
“你们悬官司的动作可真慢。”
“林大人,那些围观者都说您是从胭脂楼的桥面掉下去的,可是你仔细瞧瞧,这里,离胭脂楼可有点距离,咱们没有那么快找到你,也合情理,你刚刚说,我欺骗你来胭脂楼对你动手,此话何意?”
此时林虎不需要宴九辰的帮助了,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宴九辰,再装下去就没有必要了吧,不是你叫我今天来胭脂楼的吗?你说过段时间自己就要成婚了,就没有机会了。”
“这我才过来的。”
“结果我在胭脂楼等你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你人。
这才导致我赶上这趟灾事。
你说这应不应该找你?”
宴九辰眯着眼睛,打量着林虎。
似笑非笑。
“林大人,我今早可是一直在御前,可没有功夫给你传劳什子的信。”
林虎的腿部因为有外伤,又泡在水中很久,这会儿已经隐隐有发烂的迹象。
“这水泡的我怎么浑身痒啊。”
听到这话。
宴九辰连忙让人将他带进了另外一边的疫所关了起来。
“这水里有传染的疫病,御医署已经在研制汤药了。”
宴九辰昨晚只睡了一个钟头。
这会儿找到了人,心思也就松了。
只想找个地方睡会。
刚准备去驿站凑合,就看到了驾车等着的风影。
“你在这干什么?”
“夫人说,看看主子你们这边怎么样了,等你回府了。”
宴九辰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回府这个词这么温暖。
有种被人等候的暖意。
“还是驿站吧,安全。”
“夫人说,已经给兄弟们备了单独的住处,若是真的感染,也不会传染给府里的人,在驿站凑合,说不准更容易染上。”
宴九辰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安排手下的人一起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