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一早就派人来过崔府了,跟外祖母说今日自己过来找外祖父。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姜九笙这才坐上马车前往。
崔府光是看着,就比姜府要威严的多。
入目便是尚书府三个金光闪闪的敕金大字,这是当年先皇亲赐。
朱红色的漆门显得庄严肃穆,两边是两只威严的大狮子。
门口站着两位身穿统一的服饰,腰间佩戴着刀剑的家丁。
看到姜九笙的时候,眼前一亮。
“表姑娘来了,快请进。”
一个迅速迎上前去,一个转身朝着府里报信。
姜九笙跟着家丁踏入府内,里面是九曲回廊,穿过假山,湖泊,这才来到正厅。
因着今日是休沐。
得知今日姜九笙过来,正厅聚了不少人。
姜九笙与外家的几个表兄妹关系甚笃,先前也并没有因为退婚一事,就断了往来。
看到姜九笙进来的时候。
几个表兄妹连忙迎了上去。
姜九笙一一感受着众人对自己的关心,然后朝着外祖母和几个舅妈一一拜见。
“现在瞧着,我倒是放心多了,虽然都说那宴家小子不好,但是想当初,他那老爹也是镇守一方的护国大将,这样的家境出来的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不要听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
“孙女省的。”
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嘴中听到宴九宸的正面形象。
崔老夫人瞥了一眼自己下首的两个儿媳,心里冷哼了一声。
自顾自的喝了口茶。
当初九笙刚出事的时候,她确实存了那些心思,想着让九笙嫁入崔家,得崔家庇护。
倒是九笙担忧自己与儿媳不和,推拒了。
年后,九笙一幅画艳惊四座。
他们倒是来自己面前说宴家的不好了。
当初干什么去了。
机会过了就是过了。
这世上哪里有后悔的道理。
大夫人二夫人心里有点尴尬,不过好在,当初这事没有让九笙知道,不然如今在看九笙,那就是真的尴尬了。
老夫人简单的问了两句。
知道姜九笙今儿是来找崔言玉的,就让他们同辈的带她过去了。
“那老头子在院子里钓鱼了,他啊,一心只关注他那鱼竿和那鱼,我看着就头疼,让你几个表兄妹陪你走一趟去。”
说完看向崔柏川。
“照看着点你表妹。”
崔柏川应了声是。
几人一路向外走去。
“表哥春闱准备的怎么样了?”
其实崔柏川是压根不用准备春闱的,毕竟,崔家一门吏部尚书都是子承父业。
但是崔柏川不想永远被人称做吏部尚书家的长子。
这才决定下场考试。
大舅舅也喜闻乐见。
大舅舅总说大表哥一心扑在书上,对很多的处事哲学不懂,有点像书呆子。
用过这样磨炼一番,也没有什么不好。
甚至大舅舅还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下派到其他的地方,了解一番百姓的疾苦。
毕竟大舅舅管着京中官员的调任,若是大表哥春闱还不错,还不是任他分配。
“还好,前三甲应当是没有问题。”
姜九笙笑了笑。
“那今年的春闱就热闹了,李家的那位定然是想要一举夺魁的,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怕是没有机会使绊子了,这重任就落在了大表哥身上了。”
崔柏川看了姜九笙一眼。
笑着摇了摇头。
崔柏林心直口快,最先说话。
“对对对,那人这样对表妹,哥,你就给他一个教训,他不是想当状元吗,咱们偏就让他当不成,你可要努力啊,哥。”
几个表妹。
也是义愤填膺。
“就是,大哥,前三甲不行,你要拿状元,气死那个姓李的。”
……
崔柏川看了姜九笙一眼。
眼神似乎在说。
你想鞭策我,就好好鞭策,这算什么事,我若思没能拿到状元,到时候怕是要被这几个烦死。
姜九笙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
她两个哥哥学问一般,能进前十就不错了,三哥倒是努力一点,但是底蕴不够,不足以跟深谙官场的李家抗衡。
也就只有大表哥了。
学问是外祖父亲自教导的,跟在外祖父身边,没有少听朝堂之事,见解上自然有许多的独到之处。
大表哥这人没有什么一定要怎么样的目标。
他对自己没有特别高的期望。
姜九笙不过是用这个办法激一激他而已。
至于说报复李承隐还不至于。
元宵的那晚,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只是心里有点恼火这个人。
还准备中状元后求娶她。
她可不想让自己再成为世人口中的谈资。
若是状元成了别人的,就没有闲工夫操心她的事了。
此时的姜九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不愿意李承隐再来这么一遭的真正原因。
几人穿过走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湖边钓鱼。
他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钓竿,整个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竹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竹竿开了花一样。
“祖父……”
老者做了一个让几人噤声的手势。
当下,几人连走路都变的小心翼翼。
踮着脚尖走到湖边。
也认真的看着那根竹竿。
过了许久,终于见那竹竿动了动。
老者神态不变,慢条斯理的将鱼竿拉了上来。
一边取下鱼,一边头也不抬的询问。
“今儿怎么都来了?”
以往,只有崔柏川来这陪他钓鱼,今儿人确实多了许多。
“是表妹来找您。”
崔柏川解释道。
崔言玉看了一眼姜九笙。
他女儿生的这个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一心扑在情情爱爱上,若是是崔家的丫头,他高定要带在自己的身边教导。
不过这个丫头,似乎有点怕他,怎么今儿想起来找他了。
“不急的话,就先陪我钓会鱼吧。”
姜九笙点了点头,认真的坐在一边,看他钓鱼。
她以前有点害怕外祖父,也不是害怕,就是不自在。
感觉外祖父的眼睛可以洞察她所有的想法。
尤其是那次为了李承隐自己骑马去江南的时候。
外祖父就训斥了她好一通。
让她背了好久的《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连带着将几个帮忙的表哥全部杖打了二十。
退婚后,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理解了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