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王宫。
当代周帝的身体状况在得到了天剑山的援手之后,逐渐好转了起来。
朝野之中,人人都称赞这是上天庇佑真龙天子,大周国祚还能绵延五百年。
但只有周帝和国师张无道知道,这其中牺牲了多少利益换取来的。
周帝李敢的脸色已经有了几分血色,在妃嫔的搀扶之下,唤来了张无道。
“无道,那狐妖的厉害之处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你麾下的捉妖司几乎全军覆没他的手中,难道心中无气?”
张无道端坐在下方,风姿绰约,依旧穿着那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儒衫,眉宇轩昂,比起武夫其实更像是一位乡间教书的先生。
听到自家陛下询问,张无道起身躬身作揖,一板一眼地回道:“启禀陛下,这狐妖确实不凡,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在我大周境内为所欲为。”
“捉妖司是大周的捉妖司,为大周赴死捐躯,死的荣光。”
“臣倒是想取这狐妖性命,只是陛下无令,臣便不会擅自行动。”
“但他敢侵略或者冒犯我大周疆土,臣会第一时间斩杀此獠,震慑周围群国,彰显我大周国威。”
张无道的这番话,信誓旦旦,其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够完成。
李敢缓缓点头,却又沉思了片刻,道:“这狐妖若是识趣一些,不来国都,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
“那四位爱卿为国捐躯,当有厚葬,稍后我便下旨,善待他们的亲友。”
“当务之急,我们的目光还是应该放在界关之上。”
“前线的探子频频传来讯息,说是界关之中的那些妖兽数量已经多了许多,不少宗门势力争抢那些资源,运回国内,找炼丹师制符师好好利用一番,军队修士的数量能涨好几番。”
“混乱之地的青玄秘境估摸着也快要开放了,里面的天材地宝和奇珍异兽,都是我大周稀缺的战略资源。”
“我大周已经落后于人了,尤其是那朱氏皇朝,狼子野心,驻扎在国境线上的几支军队,蠢蠢欲动,显然是得到了授意,意图侵袭我大周疆域。”
张无道再次起身,眉头微微一挑,其魁梧的身躯之上顿时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血气,化作一道凶猛的狼烟,洞穿了虚空,直通青冥。
“他们敢?!”
“陛下,朱氏皇朝之行径不过是诡谲小人,难登大雅之堂。”
“只要陛下你一声令下,臣这就奔袭前线,将那几支朱氏皇朝的军队覆灭,以扬国威。”
李敢目露满意之色。
他这一生最值得自豪的事情,并非是他那上百个儿子,也并非是他打下的偌大疆域,也非他传承的皇族之血,而是眼前的张无道。
要想这对君臣初次见面。
李敢是不受重视的十二皇子,而张无道是家贫到只能卖身葬母的穷秀才。
只是命运使然,使得李敢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街上遇到了张无道,最终一步步发展到现如今,成为了他心中最信任的臣子。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
“这狐妖杀了这么多人,不能就此罢了。”
“无道你想想办法,将它来到人族疆域腹地的事情捅出去,最好是捅到那些个仙宗大派的年轻一代弟子的耳朵里。”
“他们年轻气盛,最是受不得这般挑拨,我们到那时只需要收取渔翁之利便是。”
……
紫藤谷中。
苏星阑挥挥手,法力涌动,将原本沦为一片废墟的山谷清理干净,接着在谷中的湖心中藤姥所留下来的那段已经被天雷劈成了焦炭似的本体木桩之下,种下了一颗紫藤花树的种子。
这并非藤姥遗留的那颗种子,而是一颗全新的,充满着生机的普通的紫藤花树的种子。
人死亡后会立坟墓,但藤姥不是人,她是灵树成精,待在孤零零的坟墓之中会受不了的,最喜欢的便是苍翠欲滴的春日。
苏星阑索性在此种下一颗紫藤种子,期待有朝一日这里又能变回自己曾经熟悉的模样。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祭奠藤姥了。
待朝日的金辉渐渐铺满了整座山谷之时,苏星阑这才如梦初醒,将视线收回,落在了常肃和常宜这一两只蛇妖的身上。
“为何还未走?”
常肃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我和幼妹是瞒着家里长辈,以秘宝遮蔽了气息,过了界关,来到了人族疆域。”
“如今中了那些邪恶的人修阴谋诡计,服用了压制灵神和驱散妖力的丹药,如今十成实力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也不敢出去了。”
“前辈神通广大,看在同为妖族的份上,可否收留晚辈和幼妹一段时日,待我们两个驱散了体内残存的药力,修回了自己的实力便离开……”
“不行!”
苏星阑斩钉截铁,丝毫不留情面。
常肃身躯微微一怔,黝黑的肤色有些涨红,似乎被苏星阑如此快狐快语的一句话,直接堵的心中羞恼。
只是他便是再羞恼,也没敢在苏星阑的面前表现出来。
他可是见识到了苏星阑那一手神妙至极的幻法。
常肃求得是生路。
可不想被这只大妖级别的狐妖给抓起来,晒成蛇干。
被苏星阑如此果断的拒绝,常肃只能够带着妹妹,悻悻然的离开。
但他并未离开太远,只是找了隔了个十几座山的一处水潭,栖息在其中,借助清冽的潭水中的灵机,缓缓洗去体内的那些恶毒的妖力,期待着能够恢复。
祭奠完了藤姥后。
苏星阑便回到了小姑山,瞧了一眼自己曾经被自己亲手毁了的第一座洞府,心中百感交集。
接着又去沼泽地里,想要看望一番祝酒,祭奠一二。
却在看到了已经被刨空了的沼泽地后,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沼泽地在祝酒死后,便被苏星阑施法弄塌,化作埋骨地。
但现如今……
山谷被掘开,祝酒的坟墓被硬生生地从外面挖开,庞大的骨架被盗了干净,只剩下几根肋骨,在土中被翻腾了出来,散落一地,被虫鸟啃食的残破不堪。
苏星阑站在原地许久不曾说话,直到老鬼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呼唤,这才如梦初醒,语气缓慢且冷。
“刨坟掘骨,当真是好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