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儿,方族长他们才回来,方老爷子和方金都是脸色阴沉。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方铜反而松了一口气,这说明族长很有可能已经说服他们了。
果然,方老爷子走到他面前开口道:“想让我把老二也过继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把他养这么大,总不能白白给人,你得把蛋糕方子给我。”
一听这话,都给方铜整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拿捏他呢,这父子俩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把他二哥抓走的是他。
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回头看向钱凤萍:“媳妇儿,咱们走!”
他伸手就去推板车,连理都不理他们。
方南枝趴在板车上,回头看向一脸怒气的方老爷子父子。
“这次是大堂伯给二堂伯下的药,那治病的银钱得大堂伯出,等明儿个我们就去拿,明儿个你家要是没人,我们就后个去!”
就这么一句话,让刚刚还觉得方铜不识好歹的方老爷子和方金眼前一黑。
他们这个意思,是方铜和方银还要到家里来闹腾,可是王姑娘已经跟他们放了狠话,要是不把老二撵出去,王家要是退亲,那他们之前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方金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想怎么解决只能听方铜的。就算他爹不把老二过继出去,他们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把方银怎么样。
这全村人都盯着呢,出了今晚这样的事儿,要是还敢把方银卖了,他这读书人的名声就真不用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别提心里多难受。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老三什么时候这样不受控制了?
从小时候起,他这个家里的老大就从来是说一不二,家里人都听他的,真有什么事爹娘也都向着他,长大之后也是这样。
看着方铜现在这个样子,他比谁都难受。不愿意承认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街溜子,竟然能有踩在他头上的一天。
他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陷到肉里,可依然没有说什么,这种场合他的越少越好,绝对不能出这个头。
方老爷子更是恨得牙痒痒,但还是松了口,转头对族长开口道:“过继就过继,我还就不信了,少这么一个傻子当儿子,以后我们方家还能不行了不成。”
听见他说这话,方铜才停下离开的步子,转回头。
方老爷子又开口:“不要蛋糕方子可以,可方银这个傻子这么多年拖累他大哥,拖累家里,从来没有为家里做过什么,也没孝顺过我这个当爹的。总不能让我这个儿子白养吧,别的不说,就前段时间他在你们秦家干活的工钱必须得给我,别想着用白天那二十文钱打发!”
方铜想了想,也不愿意为这点银钱跟他纠缠。
只要事情能成,条件不过分,他就算是帮二哥还了这养育之恩,日后方家也不能再拿这件事出来说嘴。
毕竟当初他入赘过来,家里不也是要了一笔银钱吗?
想到这里,方铜心中冷笑,这么一看,他和二哥哪里是被过继,还真就是被卖出去的。
他没反对,痛快的回家取了银钱。
“给,当面点一下吧,免得之后有啥差错。”
方老爷子一看,差不多二两银子,也没说什么。
在村长和方家族长的见证下,当即写下的过继文书。
“我二哥还没醒,这手印怎么算?”
“还能怎么样?抓着手也就摁了!”
方铜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还是算了,你们和见证人先摁了,二哥的等他明日醒了,我让他去村长那自己摁,免得日后说不清。”
他话里话外都是防着方家人,偏偏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按手印同意了,从此以后,方银就成了方铜这一房的大哥,两人还是一家子,而方老爷子名下就真的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事情办成,方老爷子仿佛苍老了不少。
周围的村里人都有些唏嘘,但没有什么人同情他们,毕竟从方铜到方银过继,这都是被他们逼的。
看着方老爷子在方金的搀扶下,越走越远,不少人都暗自撇嘴。
这都要把亲儿子卖到矿场里去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可怜呢?仨儿子过继俩,这方家也是全村头一份了!
方铜把这件大事办成了,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但大致跟他预期的差不多,可他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推着二哥回了家,把人安排到床上,古郎中也跟着一起过来的,刚才那么多事,他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
“你哥这个情况,我就不给开药了,让他睡够了,自己醒来比较好。”
方铜有些犹豫:“那我二哥这样会不会睡太久了?有啥影响?”
他是听说过,迷药过量让人致死的。
古郎中琢磨了一下,有些无奈:“其实要是能有厉害的大夫给针灸一下,醒的更快。”
他显然是没有这个技术的,纯粹是觉得方铜现在家里情况不错,说不定愿意花这个钱。
果然,方铜点头跟古郎中道谢,大半夜的折腾人家,他本来想给点儿钱,但古郎中不肯要,最后还是出院子的时候,钱凤萍装了一块蛋糕和糖炒栗子过来,他才笑呵呵的收下了。
古郎中离开之后,方铜觉得针灸那必然得是去找周老神医。
可这深夜去拜访人家不好,他想了想,想等着看天亮之后二哥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再找古郎中给看看,别变得更傻了,要是天亮还没醒,他再带着二哥去找周老,给看看能不能给扎几针。
钱凤萍回来后,就哄着两个孩子去睡觉了,主要是陪方南枝,她回来后担心她二伯,闹着要守夜。
不,现在应该叫大伯了。
可娘告诉她,说他要明天才能醒,小丫头只能乖乖的去睡觉。
钱凤萍从孩子屋里出来,一转头看见方铜坐在门槛上,抬头看着月亮,整个人呆呆的,也不知道在寻思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