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0
“莫雪鸢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铭泽问。
“我已经通知了莫家人,取消同她的婚约,她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把她怎么样。
我会从其他的方面去补偿她,但我祁时宴的妻子,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她。”
顾铭泽打断他:“老祁,你就真的那么坚信当年救你的那个人是她,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儿都没怀疑过吗?”
祁时宴漆黑的眸子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真的是没意思,特别没意思,特别特别没意思。他在心里这样补充说着。
又问:“当年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我只记得,在回临安的路上,我出了车祸,是莫雪鸢救了我,也是她送我去的医院,不眠不休照顾了我半个多月。”
顾铭泽笑了一下:“是莫雪鸢跟你说的吧,是她救了你,一切都不过她的一面之词。
你就没找人去查证过,对了,当年你出车祸的时候,车里一共有几个人?”
“三个。”祁时宴回忆着,说道:“加上我一共四个人,一名司机,我的助理还有一个是爷爷身边的人。”
“那你,有没有找这些人求证过,不会真的就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信了是她救的你?”
祁时宴摇了摇头:“那名司机,还有我当时的那名助理,车祸当场就已经死了。
只有我和爷爷身边的那个人活了下来。
是莫雪鸢,是她不顾一切将我和那个人从车里拉了出来,当时我伤得比较重,是她背着我去的医院。”
顾铭泽追问说道:“那,你爷爷身边那个人呢?
你当时就没问过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是莫雪鸢救的你?”
“他身体一直很不好,毕竟上了年纪,加上车祸又受了惊吓,没多久就病故了。
而我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
“所以这就是死无对证了,随她莫雪鸢一张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可那真的就是事实吗?”
祁时宴低下头,沉默不语,那双幽深的眸,眸底黯然一片,空气凝滞了一瞬。
“对了,除了车祸,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些什么?”
男人修长的手将掌心捏着的酒杯放到桌面,发出来很响的一声“咚!”
“我记得,当时我被人追杀,还被人给下了药,是莫雪鸢带着我,我们一起逃到了那个山洞里,然后……”
顾铭泽追问:“然后怎么?”
“我们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我还允诺她,等回到临安就会娶她,给她名分。
但现在……”眼底闪过冷笑:“所以,我会从别的地方去补偿她,但婚姻,还是算了吧!”
垂眼,沉思,这些年,莫雪鸢她最在意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婚约,这也是他一早就允诺给了她的,现在,他又亲手将这一个承诺,将她最在意的东西摧毁。
理应给她相应的补偿,钱,房子,奢侈品,或者股份,什么都行,但婚姻,他给不了,也不会再给。
“阿宴!”顾铭泽笑了一笑:“你真的觉得,同你在山洞里度过一晚上的那个人,真是是她莫雪鸢吗?”
妈的,当时他就在洞口守着,是不是莫雪鸢他会不知道?
故意这么问,人的大脑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他多激一激他,说不定,还真能想起些什么来。
忽而间,他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仰头,于半空中同那一道视线汇聚,那一眼,胜过了千言万语,顾铭泽瞬间明了。
什么替身,分明就是那个女人,是祁时宴找了五年的那个人,他也什么都没说,直至那一道视线移开转向别处。
祁时宴也沉默着,包间里,气氛一瞬的压抑。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祁时宴点头:“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那女人回来了,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打算怎么做?”
说话间,目光落到那边沙发上坐着,安安静静接受着旁边女郎投喂的女人。
也不多停留,只一眼,便收回视线。
“我会用我的一生,去补偿她。”
“补偿?
怎么补偿?
当年你可是当着她的面掘了她女儿的坟,又扬了骨灰,她真的会要你的补偿,会原谅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莫雪鸢可以连肚子都造假,那其他的方面呢?
当时你认定是她背叛了你,给你戴了绿帽子,那些所谓的她出轨的照片,也是莫雪鸢给你的吧!”
顾铭泽不太自在的咳了两声:
“阿宴,你也别怪我多嘴,我只是觉得这里面问题太多了。
如果我是她,打死我都不可能会跟一个年纪大到比我爸还要大的人有什么交集。
就算会有,那这个人,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吧,相貌,学识,家庭,风度,可你看赵德贵,他有吗,有其中的一样吗?”
更何况,那个人还曾经强暴过她,才六岁,那么小,这些年,在那一家人手里,应该没少被欺负,她怎么可能还同那个人再有什么,躲都来不及。
还搞出一个孩子来,这么扯的事情你觉得可能吗,斯德摩尔综合症吗?
顾铭泽“嘿嘿嘿”的一阵笑:“我要是那女人,我巴不得一刀捅了赵德贵,我还给他生孩子,我该不是有病吧!
而且,你不是也没亲自抓到他们两个在床上干那种事儿吗?”
顾铭泽的话再明显不过,他祁时宴就是被人给下了套了,话里话外带了责怪,仅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的怀疑一个陪了自己三年,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人,实在不应该。
祁时宴亏得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这么明显的局,这从头到尾都是做的一个局,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祁时宴一言不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是最烈的巴尔干伏特加。
“从前,我只觉得那个女人很有心机手段,想要靠着自己的肚子上位,既然她那么想要上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她越想要什么,我就越不给她什么。
但现在看来,真正有心机,有手段,想借肚子上位的那个人,其实是莫雪鸢。”
“铭泽,这些年里,我浑浑噩噩,很多的时候我在想,我们俩之间,到底是她错了,还是我错了,又或者,我们都有错。
那么高的山崖,她说跳就跳下去了,她根本没想过要活下去。
如果她真的那么想上位,那么祁少夫人的位置,想靠着自己的肚子往上爬,她绝不会怀了孕不告诉我。
她那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端起酒杯,透明的酒液,一口下肚。
顾铭泽端起酒杯同他手里的相撞到一起,“咚”一声,拿开。
“或许,她想要的不是什么婚姻,也不是你妻子的名分,更不是什么祁家少夫人的位置。
她只是单纯的,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如果有一天,那个女人回来了,就站在你的面前,她问你要你的爱,你会给她吗?”
祁时宴不说话了。
只是接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全部一口焖。
此时,无声胜有声。
已经是夜里的十一点半了,祁时宴喝得酩酊大醉。
顾铭泽遣散了包间里的其他人,搀扶着男人,去往21楼的包房。
出包间前,同沙发上的那女人说道:“你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一个人的包间,她关了音乐,又关了灯,坐在黑暗里,静静的等着。
顾铭泽会问她一些什么话,她基本上已经猜到了。
将人扶回21楼,很快的便又回到了包间里。
“这里没有外人,希望你能跟我说句实话,你…是她吗?”
两个人面对着面,顾铭泽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往,不喜欢拐弯抹角,薄唇翕动,就这么问了出来。
刚刚她看自己的那一眼,答案已经知晓,可就是还是不死心,要再问一遍,确认一遍。
“重要吗?”对面的女人唇瓣微张:“我是不是她,现在,还重要吗?”
顾铭泽认认真真的盯着面前的人,她们有多少年没再见过了?
好似自从山洞的那一晚之后,便再没碰上过了,这些年里,他对她全部的认知都来自于一个人—祁时宴。
现在他看着她,尽管还是记忆里的那一张脸,却也变了很多。
他还记得,初见之时的意气风发,明眸皓齿。
而眼前,这就是一个被生活的苦难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人。
“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其实,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你,刚刚我们俩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南栀哑然笑了起来。
“他会不会对我怎么样是他的事情,是我怕了,不敢…不敢再去赌了。”
垂了垂脑袋,她不再去看对面:
“顾铭泽,你生来就高高在上,而我生来就在沼泽里,你眼里的世界的和我看到的,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
你抬头就能看到的天空,我要拼了命的往上爬,我这样的人,就连呼吸都比别人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