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
一张黑色的卡片递了过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各种联系方式,南小姐,我等你的消息。”
“端—木—夜—澜。”南栀一字一字念出面前男人的名字。
抬眼扫了眼面前的男人,还是复姓。
这个名字同他本人倒还是挺贴切的。
对面之人也丝毫不避讳,直接伸出一只手:“是,我叫端木夜澜。”
“我叫南栀。”
她说道,伸手与之相握,一秒过后松开。
端木夜澜“嗯”了一声,便打算离去。
身后,女人喊住他:“我可以给你这一颗肾,但,我要先拿到钱。”
端木夜澜回头,视线落在女人惨白的一张脸上,一丝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想很久。”
女人嘴角轻微拉扯,一丝笑意荡漾唇角:“你刚刚不也说了吗,不过是一颗肾,却能同时救了两个人的命,这一笔买卖,怎么算,我都不亏。”
“买卖?”端木夜澜勾着唇角:“不再想一想,那可是一颗肾,是你身上的一个器官,一旦摘除就再也不可能长起来了。”
犀利的视线扫到那一张脸上,女人微微笑起,风将她头顶的毛线帽都给刮跑了,一头乱发更显凌乱。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
女人脸上,一脸倔强,无比坚定:“是,我想好了。”
“你的妻子她或许等得起,她已经等了四年了,再多一个四年她都等得起,可我的儿子,他等不起,”那张苍白的唇,微微蠕动,一字一句:“我要救我的儿子。”
端木夜澜的声音落在耳旁:“不后悔?”
“不后悔。”
“好。”
忽然间,手被拽住。
“带她去做配型。”
四面八方涌出来一批人,个个身披黑长风衣,团团将她给围住。
南栀一张小脸,惊慌失乱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不后悔。”
那张小脸,一脸倔强,一字一句:“可我也说了,我要先拿到钱。”
端木夜澜点了一下头。
“一次性买断,50万,你的一颗肾,你儿子的一条命,怎么样?”
想也没想,苍白的唇色,微微开合:“可以。”
手腕处,男人的力道加深,迫不及待:“现在可以跟我去做配型了吧!”
南栀任性的说道:“我现在就要拿到钱。”
“好。”
端木夜澜说道,转身便招呼了属下,又问:“身份证,银行卡这些都带了吗?”
“带了。”
南栀说着,将身上的帆布包取下,从钱夹中拿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现在就转,我没拿到钱之前,”她的手隔着里头的一件打底衫,摸向自己的后腰:“我身体里的这个东西,你们谁都别想要取走。”
对方“呵”一声,此时,下属将一只黑色公文包拿到了面前。
伸手将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几张银行储蓄卡,一张黑卡,一台poss机。
南栀将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递了过去。
五分钟后。
端木夜澜抬起头:“银行卡里我给你转了二十万,限额了,剩下的,我再分批次转给你。”
“不行!”女人高声说道:“今天我必须要拿到全部的钱。”
说罢,手机也递了过去。
直到清楚的听见:
“支付宝到账15万元整”。
“微信到账15万元整”。
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很好的将那一丝的慌乱给掩饰。
抚摸在后腰上的那一只手,隔了层布料,紧紧的将腰上的皮肉给抓起,仿佛只用一秒,这里便不会再有这么紧实的皮肉够自己抓着了。
“钱,我也转给你了,这下你该……”手腕再一次被抓住。
南栀任由对方拽着自己的手腕,没再试图反抗挣脱。
她如同是失了魂魄的木偶,脚步缓慢的,一瘸一瘸着,机械麻木的跟在这些人的后面,上了一辆早就停在某个地方的一辆黑色的加长款面包车。
上了车,她也沉默着,靠在靠背上,立即闭上眼,没有一丝的心情去看窗外的美景,看一看这一路上都走过了哪些地方。
南栀,没事的,只是一颗肾。
人的身体里有两颗肾,少了一颗并不会对你的身体,对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你还是可以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陪着乐乐长大。
只不过是一颗肾而已,一颗肾换乐乐的一条命,值,很值。
一颗肾还可以救了另一个女人的命,他们那般相爱,一定,一定会生活得十分幸福。
南栀,你是在做好事,在拯救着一个破碎的家庭,更是在为乐乐攒福。
而且,钱也已经收了。
一路上,她都在自我洗脑,自我安慰,自我催眠。
可她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一秒真的睡着了,手死死抓着后腰,抓紧那一层皮肉。
不知是过了多久,耳边一阵嘈杂,应该是到地方了,缓缓的张眼,缓缓的抬头看一眼窗外,再缓慢的从车上下去。
这是一家私人的小诊所,说好听点是诊所,其实就是一个黑作坊。
大门处立着牌坊:纹身 美甲 美容美体
从外面看没有问题,就算是盯着那块牌子看,也不会同什么联想到一块儿。
里头却是大有乾坤,谁能想到,这生意的范围竟还包含了……
南栀躺在木板床上,医生拿出注射液往她的手臂里输入了营养液,接下来,她便陷入了长达近两个小时的昏迷。
当身体有了意识,耳边传来端木夜澜同医生两人间的对话:“配型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三天之内。”
端木夜澜“嗯”了一声。
南栀从床板上坐起,医生过来,将她手背上的针头拔掉。
“从今天开始,连续一周之内,每天过来注射生长因子。”
南栀静静的听着,她头有些晕,才月子的第三天,出门得急,刚在码头那儿又吹了风,这会儿,身体是各种不适。
还有一些,犯困。
“我记住了。”
她同面前的医生说道,又转眼看向端木夜澜:“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要回去了。”
出来得时间过长难免惹人生疑,她不是怕医院里会追责,而是怕追起责来,张春娥一个人应付不来。
张春娥这个人,嘴笨,医生们又总自视清高,她只有站着被挨骂的份。
南栀宁愿自己委屈,自己挨骂,也不要有人替她承受一切。
将羽绒服重新穿到身上,拉上拉链,戴上帽子,重新裹得严严实实。
手,撑着床板的边缘,站起,直接越过端木夜澜。
后者才从沉思里回过神,跟着出去:“南小姐,我送一送你。”
她没说好,也没拒绝,脚步朝前,径直走到了车前,站着,等着。
目光冷冷的窥视后面的人一眼,本就是他将她给拉到这里来的,也本应再送她回去。
在之前,如果一个陌生的人提出要送一送她,她是一定拒绝的,再怎么说也会矜持一番,可现在,她觉得理所应当。
自己身体里的某个东西,即将被面前这个人给拿走,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医院的大门。
下车前,端木夜澜再一次的说道:“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到这个地方来等你,接到电话后你就出来,我带你去,注射生长因子。”
“我知道了。”
南栀关了车门,一步一拐朝着住院大楼走去。
病房外的走廊,张春娥来回踱步走着,都快急疯了。
“你去哪儿了?”
“楼下走了走。”她转过脸,往病房里去,往床铺上一躺。
困,真的好困,原来这生长因子就是让人犯困的吗?
不管了,上下眼皮一搭,便是睡了过去。
睡着了就不会再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
南栀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躺在那一张小木板床上。
四肢都被铁链给锁住了,房间里很黑,黑到看不见一丝的光亮,空气里浓重的化学消毒水的味道,不,最重的是她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
她想要张眼,眼皮就像被胶水给黏住了一般,怎么样都张不开。
想要挣扎,可四肢都被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哐当”“哐当”的声音传来,是托盘内各种钳子,镊子的碰撞声。
忽而间,一把冷冰冰的匕首用力的划破了后腰的皮肉,一只手从划开的皮肉里伸了进去……
“啊,不要!”
南栀惊呼出声,猛然睁眼,她还是在病房里,原来,是做梦啊!
再也没了半分睡意,便靠在床头,手朝着后腰处摸去。
还好,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目光四处搜寻,看到了那一只浅棕色的帆布包,钱夹中翻出身份证和银行卡,手机。
紧紧的盯着面前的这三样东西,她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