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爬山路艰难。
    可走的时候又是那么地舍不得。
    几乎半个村的村民都来送行。
    他们拿出一篮篮的鸡蛋，玉米，红薯。
    一个劲地往叶寒车里的后备箱塞。
    “叶寒老师，记得常来看看！”
    “叶小弟，下次还来喝酒啊！”
    “叶寒哥哥我们会想你的！”
    在这一声声的道别当中。
    叶寒和邓子琪满怀不舍地离开了大山村。
    邓子琪明显比昨晚状态好，她揪着裙角展示给叶寒看：
    “我身上的裙子，好看吗？”
    小女儿的娇俏尽显无疑。
    可惜叶寒直男审美，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挺漂亮的。”
    “真的吗？”
    邓子琪低头拉了拉裙摆，嘴角带着笑。
    “这是刘嫂给我的，她也说我穿着好看。”
    刘嫂就是村长刘树根的老婆。
    半晌，邓子琪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了某个决定：
    “谢谢你，有些事，我想清楚了。”
    她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
    是时候做个了断！
    邓子琪一脸决然。
    叶寒也松了口气。
    可算是想明白了。
    这事邓子琪要是想不清楚，以后得事业恐怕都会被张旦毁个彻底。
    就在这时，一阵甜甜的水果香飘香了叶寒。
    叶寒扭头一看。
    邓子琪正拿着一个橘子剥。
    灵巧的手指正上下翻飞。
    饱满的果肉就这么剥了出来。
    叶寒这才想起来大山村的村民往他车上放了一大筐橘子。
    刚刚还在发愁怎么吃完呢。
    “给。”
    邓子琪掰下一瓣橘子，递到了叶寒面前。
    “一会再吃吧，现在腾不出手。”
    叶寒刚想拒绝，不料邓子琪直接把橘子塞到了他嘴里。
    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样？好吃吗？”
    酸酸甜甜的汁水从嘴里爆开。
    叶寒点点头。
    开了这么久的车，正好有点渴。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一辆小三轮忽然从路旁窜了过来。
    叶寒瞪大双眼，紧急踩下刹车。
    “吱——”
    尖锐的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二人被吓了一跳。
    “该不会...撞到人了吧？”
    叶寒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
    冲了下去。
    一个戴着草帽的老人正躺在地上呻吟。
    “老人家你没事吧？”
    把人扶起来。
    叶寒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刚刚刹车踩得快。
    老人应该没被撞到。
    就是被吓坏了。
    可叶寒还是不放心。
    “爷爷，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吧？”
    老人家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还要去县里卖桃子！”
    桃子？什么桃子？
    叶寒这才注意到，老人的三轮车上满满登登地装着几大筐大桃子。
    有几个滚落在地上，已经摔烂了。
    都这时候了，还卖什么桃啊！
    “爷爷，还是先去医院吧，一会我们送你去县里！”
    可老人格外执拗。
    他甩开叶寒的手，踉踉跄跄走到三轮车边。
    把地上的桃子捡了起来，心疼地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捡到了塑料袋里。
    “也许这几筐桃子，是爷爷家好几个月的收入。”
    一旁的邓子琪面色凝重。
    他们只好快步走上去。
    帮老人一起捡桃。
    不知不觉间，远处驶过一辆车。
    车里的人摘下墨镜，满脸震惊。
    “我去？那不是叶寒吗？”
    他们一眼看到路边正在低头捡桃子的叶寒。
    “他在干嘛？？？”
    “他怎么在这？”
    “他是不是把老爷爷给撞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寒的名声实在太臭。
    他的话竟然得到了车内其他人的一致认同。
    “像是叶寒能干出来的事！”
    “叶寒真不是个东西啊！”
    “录下来！曝光他！”
    就这样，几台手机对准了叶寒...
    过了一会，汽车疾驰而去。
    忙着捡桃子的叶寒根本不知道，他这次又要喜提热搜了。
    “这样吧爷爷，你的桃子我都买了，一会跟我去医院！”
    他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了老人。
    老人却不肯收。
    “不要这么多，桃子一块钱一斤。”
    一块钱一斤？
    现在市面上桃子的价格并不低。
    有些品相精美的水蜜桃甚至能卖到十几块一颗。
    但现在水果市场被大商户垄断。
    他们会尽可能压低进价，通过包装再以高价出售出去。
    像爷爷这样的个体户如果不卖给商户的话...
    只能摆摆摊，赚个生活费。
    还得被城管赶，运气不好可能还会罚款...
    低买高卖，早已是市场上默认的潜规则。
    说到底，最苦的还是这些种植户。
    可朴实的老人坚持不肯收叶寒递过来的一沓钱。
    “不要不要，太多了...”
    最后叶寒只能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您家还有桃吗？我全买了！”
    听到这话，老人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的，有的！”
    他咧着嘴对叶寒道谢：“年轻人，多谢你！”
    于是叶寒跟邓子琪把车停在一旁。
    坐上了老人的小三轮。
    三轮车一蹦跶一蹦跶的。
    带着他们赶往老人所在的村落。
    在爷爷断断续续的描述下，叶寒才知道。
    他们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种桃大村，叫桃源村。
    村里几乎每户人家都以种桃为生，种出来的桃子又甜又水灵。
    但是因为不打农药，不放科技。
    所以桃子都长得不太好看。
    可这不至于完全没有销量啊！
    这么好的桃子为什么没人买？
    说起这个，老人脸苦了起来。
    “往年都有收桃的商户，我们桃都是卖给他的。”
    “今年太便宜了，卖出去亏本。”
    “结果价格越压越低，根本出不了手。”
    所以这才自己卖桃。
    叶寒听明白了。
    恐怕是有人恶意压价，种植户不好过。
    快行驶到村口的时候，一辆大卡车吸引了叶寒的视线。
    一群人围着那辆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那辆大卡车，老人脸上带了了怒气。
    “又来了！这群不要脸的又来了！”
    “谁？”叶寒迷茫。
    “收桃的人！”
    还没等叶寒反应过来，老人重重地踩下了三蹦子的刹车，挤进了人群当中。
    什么鬼？
    叶寒目瞪口呆。
    被围在中间的那两个男人应该就是来收桃的人。
    面对村民的诘问，他们十分不屑。
    “三毛钱一斤，爱要不要！”
    听到这话，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前天还五毛钱！怎么就变三毛了！”
    男人气焰很嚣张：
    “今天还有三毛，明天就两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