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起身躲到牌匾背后,警惕的看着棺中的鬼僧,将神识闪电召唤在自己身前,以防再出现什么万一。
最终,金光闪烁之下,那盏黑色莲灯掉在地上,老僧的身上金焰燃起,他面露慈悲,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闭目低声吟诵道:“....南无。阿弥陀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空气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阵黑烟在金光中消散,仿佛有某个恶鬼从他身上剥离。
而塔内的金光消散,那块“具六神通”的牌匾缩小飞入苏唐的眉心当中,他惊讶的内视看去,发现牌匾没有出现在储物空间中,而是在自己的精神之海中沉浮,他尝试催动牌匾,但它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受苏唐控制。
苏唐心中有些震动,意识乃是虚无之物,这牌匾居然能出现在识海之上,太过非凡。
这牌匾究竟是什么来头,我的新挂吗?
不过怎么跟那块玉石一样,都不听主人指挥的。
这时,老僧吟诵完毕,睁开双目看向苏唐,目光祥和。
苏唐却是警惕的后退了几步到楼梯口,手中出现一柄木棍,将金电神识缠绕其上。
老僧温和开口,声音沙哑却如梵音般神圣,
“小友不必害怕,我已送那厉鬼往生。”
苏唐依旧没有放下木棍,开口问道,
“厉鬼是谁?”
“厉鬼是我,又不是我,我是厉鬼,亦是吾佛。”
你们这些和尚就不能说人话吗,苏唐满头黑线,继续问道,
“那你又是谁?”
老僧目露一丝追忆,叹息道:
“贫僧法印。”
苏唐瞳孔收缩,法印?那个白塔寺的开山始祖,按照云慧的记忆里现在大概都是明末清初了,这个老僧莫非活了几百年?
老僧仿佛看穿了苏唐的心思,继续开口道:
“然也,小友想的不错,贫僧枯坐此塔内,已不知过了几百春秋,物是人非啊。”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苏唐继续问道,
“祖师如今为何这般模样?”
老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某种看穿一切的目光,开口道:
“小友恐怕并非我寺僧徒吧,你是你,亦不是你。”
苏唐有些惊讶,这几百年的老怪物修为参天,竟然一眼看破,旋即点了点头。
老僧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仿佛并不在意,道:
“小友,我已油尽灯枯即将消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到时候我身将于业火中消散,小友能催动具六神通,定是与我佛有缘,届时请带走贫僧的舍利,莫使它落入奸邪之手。”
苏唐看着在金焰中燃烧的老僧,心想原来舍利这么来的,其实不用你给,我已经拿了,你只是个npc,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老僧看向旁边地上那盏黑色莲灯,叹了口气,
“贫僧修行数十年,却误堕魔道,犯下滔天杀孽,我已罪业难恕,当入刀山地狱,一切起源,皆因我心生贪念,拿了此灯......”
白塔中,老僧在火光中面色无喜无悲,开始讲述源于黑色莲灯的故事。老僧便是苏唐和卜算子曾在白塔寺的建寺故事中所提到的开山祖师法印。
法印出身汴梁的大寺之中,师傅乃是当世高僧,法力深不可测。而法印自小修行,天资傲人,被师傅给予厚望,在法印提出要出山行走天下之时,师傅将一块写有“具六神通”的牌匾赠与了他,这块牌匾据说有大来头,是唐朝皇帝亲手书写赠与当时寺里的祖师,而后又受多位高僧的法力加持,已是一件自生灵性的佛宝。
后来的故事和苏唐知道的差不多,法印来到蕲州,在白塔寺建成后他将牌匾放入寺中所为开山镇宗的圣物,而自己则加入了红巾军的起义队伍中,在天下大乱中也曾参与过群雄逐鹿,也曾怀赤子之心为百姓苍生反抗暴元。
在起义军到了江西一带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发现了一座古代修者的大墓,军队行军时误入了风水局中死伤惨重。
法印自持修为不俗,和其他几支起义军的几位强大修者进入墓中寻找破解之道,据法印所说,那座大墓诡异非凡,风水布局不按常理,步步杀局,他们一路破解下来到了主墓室已是精疲力尽,但发现墓中无棺,供奉的竟然是棵青铜树。
而青铜树前布置有玄妙阵法,法印和其他几人皆是大宗弟子,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竟无一人能破此阵。
几人中对阵法之道较为精深的一位道人曾言,此阵几尽无漏,破阵必须有阵眼信物才能打开,几人本想就此作罢离去。
但彼时的法印正年轻,性烈如火,不甘就此空手而归,他见布阵所有的一盏黑色莲灯玄妙非凡,似是禅宗圣物,不由起了贪念,竟想以神通强行收走,却导致墓室中开启了生杀大阵,守墓灵将出现,众人死伤惨重,而在混战中另外一名道人情急之中夺下了另外一件布阵灵宝,一面黑色的阵旗。
两人凭借布阵灵宝的威力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法印和那名抢到阵旗的道人艰难的逃出大墓,捡回来了一条命,而其他人都尽数惨死在墓中,
那名道人愤怒的指责法印一时之贪念酿成大错,同他大吵一架后分道扬镳,而法印也为了防止被另外几人的师门追究,就此假死脱身,带着黑色莲灯回到白塔寺,从此隐居塔内修行。
但法印没想到,这盏黑色莲灯,竟是邪物,虽然令他的修为大进,但却不知不觉中使他性情大变,滋生心魔,莲灯内蕴含了一套邪修功法,一套吃人的功法。
这套功法中记载,若以身具灵气之人的血肉燃灯修行,不仅能功力大增,只要莲灯不灭,甚至可以直指长生!
法印当然不肯修炼,就此坚持了几十年,他的大限将至之时。
随着黑色莲灯几十年的不断地侵蚀中,法印彻底入魔,甚至一身灵力和丹田都彻底变异,在莲灯的不断地蛊惑之下,他渴望长生的贪念达到了顶峰。终于,他开始了第一次,吃人。
他每晚在深夜里出塔,将寺中身具灵力的弟子绑到塔内,用莲灯吞噬他们的神魂,自己则吸食僧人的蕴含灵力的精血为自己补充生机,修行邪功,甚至还按照邪功中所记载的利用僧人们的血肉养出虫蛊,为自己的修行护法。
虫蛊与他心神相连,对他忠心耿耿,甚至甘愿为他赴死。
随着寺中僧人失踪的越来越多,寺庙无比恐慌,不明真相的住持来到塔中求他出手,当时已经入魔的法印看着修为已是不俗的寺院主持,心中的魔念对他的血肉无比贪婪,但主持是伴他多年的亲传弟子,残存的理智让他克制住了这股魔念,只是告诉住持他会处理。
为了能继续修练邪功,又不能再惊动寺里的僧人,他派虫蛊替他夜里下山在周边村镇找寻身具灵力的孩童送来供他吸食,很快,就连周边有灵力的孩童都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了,而他的邪功却始终无法突破,虽然修为大增,生机也得到了补充,但始终无法勘破长生。
莲灯的蛊惑之力不断地催促着他,影响着他,终于,在忍耐了数日之后,他在深夜里出塔,打算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出手。
而那时的白塔寺住持是位宅心仁厚之人,因附近村镇多有孩童失踪,他每日都彻夜在大殿中诵经祈福,当法印来到大殿中欲要对住持出手时,那块具六神通的牌匾金光大作,令他几乎就此殒命,但心魔也就此被磨灭,恢复了理智的法印追悔莫及。
他以具六神通牌匾置于白塔之内,自封己身于白塔,以防自己再次入魔外出造下杀孽,并散去全身功力,命住持弟子将自己封印在黑馆之中自生自灭,以镇棺钉封住周身穴脉搏,使自己不得破棺而出,并号令任何弟子不得入塔,从此白塔成为寺院禁地。
但他不知道,莲灯只要灯火不灭,其邪魔之力就能再次滋生,便永不断绝,在他自封黑棺沉睡之时,莲灯蛊惑了住持,使其下命立下每日为莲灯添油的寺规。
百年燃灯之下,莲灯的邪魔之力彻底复苏,再次蛊惑了沉睡馆中的法印,使他重新入魔,并不时蛊惑来寺中添灯的弟子作为血食恢复力量,以待来日能彻底破棺而出,为祸人间,到了近期,入魔的法印已从沉睡中基本复苏,更加渴望用灵气血食修行魔功,于是便有了白塔寺僧人频繁失踪之事。
“昔日因,今日果,贫僧一时贪念酿成滔天大祸,百死难赎吾罪,小友,此灯为极度妖邪不祥之物,我昔年想将其销毁却不得,你切莫再沾因果。”
老僧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双手合十闭目,在金色火光中缓缓消散,
“吾佛慈悲,弟子愿永堕十八层地狱,受业火焚身,以消今生罪孽。”
苏唐沉默,双手合十一拜,道:
“法师走好。”
金色火焰灼烧下,老僧地身躯彻底消散,火中只剩下一枚灰色骨珠,缓缓地飘向苏唐,苏唐伸出右手握住,脑海里传出“叮”地一声。
那个机械声音响起,
“恭喜您超额完成本次地字厅藏品附属鉴宝任务,现为您结算本次任务奖励。”
“本藏品世界即将关闭。”
“收藏家,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