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急忙起身,挡在慕渔面前,“五公子,您这是干什么!您弄疼渔小姐了!快放手吧!”
不料,慕庭文猛地一脚,将知书踢开。
他转回头,目光锁定在慕渔脸上,本期待见到惊慌或是恐惧的表情,却只见她面容如古井无波,异常镇定。
慕渔静静地望着他:“松手。”
慕庭文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了常态。
“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在他看来,犯了错的人竟还敢如此嚣张,真是可恶至极!
这讨厌鬼何时才能让人省心!
慕渔心知肚明五弟心中的想法,但她情绪未见丝毫波动,这样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
估摸着父亲慕峰即将归来,慕渔因着血缘的牵绊,再次平和地警告:“别说我没提醒你,最好现在立刻就放了我。”
可回应她的却是——
“哈哈,你提醒我?凭何?即便我不放手,你又能奈我何?!”
嘲笑和傲慢充斥着祠堂的每一个角落。
慕渔抿紧嘴唇,选择了沉默。
这家伙肯定是又被别人的谗言蛊惑,才来这里生事。
罢了,既然他自寻烦恼,她也无需多管。
他自己不小了,是时候该经历些挫折,学会区分真心待他和利用他的人了。
“我不会对你怎样,你若不听,随你。”
这种冷漠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慕庭文的怒火。
“你这是个什么态度!”
他咆哮着,扬手欲给这个讨厌鬼一记耳光。
这时——
“慕庭文,你干什么呢?”
一名中年男子闯进祠堂,不仅让慕庭文一惊,还迅速拍掉了即将落下的手掌。
“渔儿是你的姐姐,慕庭文,你竟想打她?”
慕峰回家后,万万没想到会目睹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儿子,居然要对女儿动手?
慕庭文捂着被拍红的手腕,满眼愤怒地瞪着父亲。
又一次,因为慕渔,他第二次受到父亲的责骂!
没错,只要那讨厌鬼还在府里,他们就别想有安宁!
慕庭文满腹委屈又愤恨,“父亲,您难道不知道她让您多难过吗?您是老糊涂了吗,还要袒护她?”
“住口!”
慕峰恍然大悟,庭樾对渔儿不仅仅是误会或不接受,而是彻骨的厌恶。
然而——
慕峰真心不懂,庭樾为何会对渔儿如此敌视?
平时询问冯氏家里几个孩子的相处,冯氏总说他们和睦得很……
“我偏不闭嘴!我何错之有!”慕庭文眼眶泛红,情绪激动。
起初渔儿回府,他也尝试接纳,可这渔儿实在令人失望,尴尬连连!
不论是家中宴客,还是外出拜访,渔儿总能当众出糗,让侯府一再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年轻气盛、好面子的他,因渔儿频遭同窗嘲笑,心中渐渐生厌,乃至愤恨。
“……她推人入水,错无可恕,依家规,罚跪祠堂外加藤杖三十,我只是代长辈行罚罢了!”
庭樾迅速为自己的行为寻得理由,然而——
“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敢对将受皇恩之人施罚!”
胡德公公那难以捉摸的言语,让庭樾顿时愣住。
是他听岔了?这宦官竟言渔儿将受圣上奖赏?
不仅是庭樾,匆匆赶到的冯氏和慕嘉和亦是一惊。
冯氏踏前一步:“公公莫非玩笑?皇上都不识她,怎会赐赏?”
慕嘉和也疑惑:“公公,您可弄错了?皇上怎会留意这丫头?”
京城中提及平阳侯府,首想的便是她这才华横溢的嫡女,或许那奖赏本该属于自己,只是公公搞错了。
对,应当是自己才对!
然而——
“呵呵。”
胡德公公轻笑,为皇上办事多年,未曾遇过传达旨意反被质疑之事。
他已明确指出皇上打算赏慕家女,其家人非但不欣喜,反而怀疑,这家人真是与众不同。
看来德顺侯说慕大人你治家不严,看来也有几分道理。
慕峰连忙解释:“你们糊涂了!胡德公公又怎会错!皇上的确要赏渔儿!”
“什么?!皇上打算赏渔丫头?”
慕峰的话音刚落,一声苍老而充满惊讶的话语自门外传来。
渔儿望向门外,眼神微动,人终至齐全。
因守门妇被庭樾制服,另一人恐生变故,急请来了慕老夫人。
老夫人一路憋着怒火。
“这渔丫头究竟上辈子跟咱们侯府结了什么梁子!跪个祠堂也能惹事!看我不教训她!”
然而,到了祠堂口,胡德公公与慕峰之言,彻底颠覆了老夫人六十余载的世界观。
皇上要奖赏渔丫头?
这比太阳从打西边出来更让人震惊!
老夫人急步靠近胡德公公,满眼疑惑地问:“公公,恕老身多言,皇上真的要奖赏的是咱们家渔丫头吗?”
胡德公公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先前说这家人不一般,果真没错。
不论是年迈的老夫人,或者是年少的慕庭文,听到了皇上要奖赏渔小姐,无一不表现出难以置信。
这副模样,还真是渔小姐的亲眷?
思绪间,胡德公公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人群中那个最为不起眼,瘦弱娇小的慕渔身上。
这一望,他的心头竟突生异样。
这丫头虽不起眼,但作为话题的中心,她非但没有半点惶恐,反倒是泰然自若,仿佛这些纷扰与她无关。
如此年纪,面对皇上亲赐的荣耀,既不欣喜若狂,也不卑躬屈膝,连他这宫中多年、阅人无数的内官都不禁多留意了几分。
见胡德公公眉宇紧锁,慕峰生怕他不悦。
胡德公公可是武安帝身边的红人,万万怠慢不得。
于是,慕峰连忙给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说道:“娘,若您语胡诌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要跟着说?我已说清楚,胡德公公的确是奉旨来咱们府上宣读的,渔儿昨日在清圆斋救人,皇上亲口说要奖赏她!”
冯氏惊讶得瞪圆了眼:“什么?!”
她这讨人嫌的女儿竟然真的救人了?
老夫人气息急促:“她真的救人了?!”
难道,惩罚错了?
慕庭文面红耳赤:“这不可能!”
这个烦人精怎会有不惹事的时候?可他刚才对她的责骂,岂不是全错了?
屋内唯一没有惊呼的慕嘉和,脸色同样难看。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