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惋惜道,“你哥哥怎么教你成了这个样子。”
自从章悦汐的双亲去世以后,扬州世家的门户便由刘氏的夫君,现任尚书令撑起。
“嗯,没错……”
“肯定有什么误会。”
刘氏一开口,其他在座的夫人们也紧随其后,纷纷应和。
“你就别插嘴了。”章悦汐冷笑道:“年岁大并不代表就有资格自称长辈。”
这话一出,刘氏差点儿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平日里,章悦汐总能把她气得卧床不起,但今天,章悦汐显然有更要紧的事,懒得再与她纠缠,转而把目光投向冯氏。
“毕竟不是在侯夫人身边长大的,即便是亲生骨肉,也比不上那些日日承欢膝下的孩子亲近。难怪鱼小姐被救起来后紧紧拉着我不放,一个劲儿地求我别声张,害怕极了。我之前还纳闷,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比那个始作俑者还惊恐,现在算是明白了。”
冯氏本打算让慕渔说出实情,毕竟只需一个眼神,慕渔就会知趣沉默。
可没想到,章悦汐直接截断了她的计划。
这个小姑娘,跟她哥哥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冯氏压下心头的怒火,换上了温和的笑容:“这件事说大也不算太大大,说小也不小,不能仅凭章小姐的一面之词就给嘉和定罪。更何况,这是侯府的家务事,真相如何,侯府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时候不早了,各位还是……”
“我亲眼所见。”门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位年轻女子进门后,先是向冯氏行礼,随后说道:“真是巧了,嘉和小姐推鱼小姐那会儿,我正和世子站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商谈事情呢。”
来者兵部尚书千金郭钰滢,而她话语中的世子,正是那位无拘无束的长公主之子楚予策。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同一般,众人皆认为,待到郭钰滢及笄,便将与世子结为连理。
范夫人看着自己女儿也搅和进这滩浑水,焦急地不停使眼色,而女儿竟毫不理会,她一时气结,几乎喘不过气来。
面对众人的注视,冯氏再好的涵养也被怒火冲散。
她瞪着慕渔:“慕渔,你说!”
……
冯落凝对侯府的布局还算熟络,况且长公主到访时曾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提起多次的外甥女,自己根本不会踏足这侯府一步。
于是,当长公主提议要道侯府内四处走走时,冯落凝便陪同左右。
两人虽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颇有交情。
冯落凝的夫君袁一鸣是当朝丞相,算是少数几个敢于在朝堂之上提及昔日驸马相关之事的人。
长公主本人对丞相心存感激,对丞相家人也颇有好感,而冯落凝的性格又十分讨喜。
“这侯府的气派,倒也不输本宫的公主府。”她停了下来:“本宫有些乏了,不如去看看你的外甥女吧。”
冯落凝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微微一怔,那分明是郭小姐和世子的身影……
难道,长公主亲自来到侯府,就是为了“捉拿”这躲躲藏藏的儿子?
冯落凝搀扶起长公主走向客房,刚跨入门,便听见章小姐激烈的言辞。
她性急,一听外甥女落水便要闯进去,幸好被长公主制止。
不久,郭小姐也赶来了,匆匆行礼后便进入了屋内,又添了一份证词。
原以为冯氏会在众人面前惩治慕嘉和,却只听到她训斥阿鱼的声音……
冯落凝哪里还坐得住,匆匆向长公主行礼后,便冲进了房间。
女眷那头的风波暂未飘出门外,侯府的老太太正与各府的老太太们聊得热火朝天,满口都是对她的恭维话,听得老太太心里美滋滋的,连平日里那副严厉的模样都柔和了大半。
“老夫人啊,只管安心享福就是,子孙孝敬,个个出众。”
盛远伯府的余老夫人笑眯眯地说着,“要是再添个玄孙,那可真是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了…”
话音一顿,她又问道:“府里的长公子怕是快到成年礼的年纪了吧?”
孙氏的笑容收敛几分,轻轻摇头:“还早呢。”
余老夫人追问道:“婚事可有着落了?”
孙氏笑而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
余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明镜似的,一个伯爵府,也想高攀侯门?
大郎这样出色,就算是娶公主也是配得上的!
余老夫人似乎没注意到孙氏的冷淡,继续道:“我有个小孙女,转眼就要及笄,到时宴席上,老夫人一定要好好瞧瞧。虽然比不得您两位孙女那样才貌双全,但也是在我身边悉心调教大的,不自夸地说,也算得上温柔贤淑。”
孙氏对盛远伯府本就没什么好感,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禁皱了起来,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并不接话,屋内的空气突然有些凝固。
“花晨丫头我也好久没见了,你把她护得跟宝贝似的。”
郡和王府的老夫人也开口,替余老夫人解了围,“亲手带大的丫头,舍得放她走吗?要是那丫头是我的孙女,我可舍不得。她那么优秀,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有些人眼浊,分不清明珠和鱼眼。”
余老夫人轻叹一声,“舍不得也得舍。”
盛远伯府里头的水深火热,这些年若非她护着那孩子,怕是早被二房两口子给糟蹋了。
看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得趁着还清醒,给孩子找个好归宿。
她看中的并非侯府的地位权势,而是平阳侯多年如一日信守承诺,后院清清白白,对侯夫人情深意重。
有这样的父亲,教育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差。
再说,她见过侯府的大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接物也是有口皆碑。
郡和王府老夫人对盛远伯府的情况略知一二,花晨那丫头她见过几次,还算满意。
只是郡和王府……唉,别让那丫头刚跳出火坑,又进了狼窝。
孙氏觉得郡和王府老夫人的话里有点刺耳,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赶来,在她耳边低语,说是冯氏那边有点状况,请她先带着老夫人跟几位夫人们去宴席。